第五十一回

 鉴前车旧房客小心翼翼 报夙怨老对头其势汹汹

话说花雯姑娘与月雯姑娘告别唐堡主和义父母,带着小姗妹领着一队护送亲兵,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唐家堡。

唐郎堡主亲自送她们到小唐村,与心上人月雯姑娘依依惜别,便自回唐家堡去了。

小姗姗在家里是一天也呆不住的。此次有这样的好机会,她死活赖着要跟两位姐姐到冠豸仙山玩一趟。唐明夫妇拿她没办法,只好任她前去,并嘱咐她要好好听两位姐姐的话。

亲兵如何护送,唐堡主也考虑得很周到。他把亲兵分为三队,每队十个兵,一个队长。三队作了分工:第一队为护卫队,个个使用唐家钩镰枪,专门保卫三位小姐的安全;第二队为庶务队,专门负责一路膳食、住宿的安排,特别是注意饮食上的安全;第三队为礼物队,专门运送馈赠仙山、仙湖和竹安寨的礼品。

飞蝶儿、鸣蝉儿都跟来了。唐小姐爱独来独往,上次险遭大祸,唐明对她特别耽心,所以分派两个丫头伺候她。这样既可作伴儿,又可作使唤用,遇事还能多个照应。

小唐村住了一晚后,护卫队请来五顶小敞篷轿让五个娇姐乘坐,由唐家堡的亲兵围护,浩浩荡荡地向小安镇进发。

一路上,五顶小彩轿吱吱喳喳在行进。轿里坐着的五位绝色佳人,引得路上行人、地里农夫、过往客商、赶庙香客、赴考秀士、上任官宦、二流地痞、浪荡子弟、挑担行者,都直流涎儿,目不转睛地盯瞧。人人都想轿里的小姐下地来瞧瞧,都要盯着眼望到轿子看不见,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眼光,各自干自己的事去。

唐姗小姐等人一到小安镇便住进了“春来客店”。她们的人马几乎把整个“春来客店”挤满了。

春来客店的老板亲自出动,带着店小二一干人,奉若神灵似地伺候着三位小姐。对比上次花雯月雯两人住店的时候,自有天渊之别。上次的店小二见花子哥夫妇衣衫破烂,像逃荒的叫化子,理也不理;今天,店小二已认不出花月二人,但对三位高贵小姐,是颠着屁股巴结的。他们问寒问暖,送茶送水,唯恐招待不周。世风如此,也没得说的。

小姗姗上次在这家店里被人逮去,至今还有介蒂。她处处拿出小姐款儿训人,特别是对店小二没有一点客气,时时吆喝得店小团团转,直跑得汗流夹背。不过店小二看在银钱份上,看在美女份上,再流汗也不觉苦。

花雯儿是高度警惕着的,因为何家四兽曾在这家客店暗算过她们。虽然她大获全胜,杀去二何,释放二何,而且当时释放回去的何彪、何豹二人的脸上,曾被她刻上记号,但他们能否洗心革面改恶从善,谁也说不准。特别是何豹,既没有受到训责,处罚又重,会不会怀恨来报仇呢?因此,今晚住在何氏势力范围的客店里,必须有高度的警惕。

“月妹,小安镇并不安。何氏四兽曾暗算过我们,今天又住在他们的势力圈内,应当小心提防才是。晚上你值上半夜班,我值下半夜的班;护卫队分作两班,分别安排在客店各门口守卫放哨,也与我们一样换班。”花雯警惕地吩咐着,“今天小安镇的气氛不对头。街上居民交头接耳,商贾店门又关得早,气氛沉寂,千万不可大意!”

“就这么办吧!”月雯赞同说。

“姗妹,你去通知第一队亲兵,叫队长把他们分成两个班,分守各处店门。队长负责巡逻监督。”

“大姐姐,看你紧张的,就是何彪、何豹来了,也不够祭我的钩镰枪。何况还有大姐和二姐呢!”小姗姗毫不介意地说。

“姗妹,不是这等说。有道是有备无患嘛!”花雯月雯同时说。

“是!二位姐姐放心!我马上叫第一队队长照办去!”姗妹见二位姐姐面容严肃,不敢再说笑了。

吃完晚餐,天色很快黑了下来。飞蝶儿、鸣蝉儿服侍三位小姐吃好后,马上端来汤水给小姐们梳洗,然后就去铺床设帐,准备安排三位小姐安歇。

“大姐姐,二姐姐!”小姗姗笑着说:“今晚月黑星稀,正是强盜们出没的好时光,我出去大街小巷溜达一圈,哨探一下有没有夜行人活动。”

“姗妹!”花雯笑着说:“我们姐妹三人住一房间,你就安心睡大觉好了,溜达什么呀?”

“大姐姐,我也似是心血来潮,感到今夜的气氛不对我到大街小巷巡逻一下,若有动静立即赶回来,若遇爬窗的,我就赏他一钩。”

“也好!姗妹!只是要小心一些,午夜前一定要回店来!”花雯高兴地说。

“是,大姐姐!”唐姗答应一声,取出夜行衣来穿好,又打开行李箱子,取出一对鸳鸯钩背在身上。

这鸳鸯双钩是姗妹的独行兵器。它既是宝剑,又在离剑尖五寸处设有一把钩镰刀,形如短钩镰枪。不过钩镰的钩刃是钝口的,只有钩尖才锐利,其目的就是在翻墙或上树时,双钩一上一下,可以钩着树枝往上爬,又不致于把树枝割断。因此它既是武器,又是工具,姗妹用它十分称手。

小姗姗准备就绪,向着两位姐姐一笑,即车转身跃出窗口,一溜烟没入夜幕中去了。

小姗姗在大街小巷中巡逻了好一阵,大街小巷死一般寂静,没有一个行人。当她巡游到街尾拐角处,突听土地庙里有说话声,而且是一男一女。

小姗姗潜行到庙门外隔着门缝往里瞧,原来是两个叫化子在火堆边缠绵呢!

小姗姗心里喊一声“晦气”,转身想走。恰在这时听一个叫化子说:“鳅姑,我今天乞讨到一江春家,听得莺啼园里人声嘈杂。我绕到后园探头一看,里面聚集了好多兵丁在训练打斗,操练厮杀煞是好看。我正看得出神,突然被人猛抽一鞭,回头一看,却是双十何彪大爷!我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好容易才逃了回来。不然落在何彪手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薯头,我今天的遭遇与你一样,被野狐仙的家丁赶得屁滚尿流。野狐林往日的热闹劲没有了,杀气腾腾地好不怕人,一群家丁守在那里,像要吃人似地。我转到芙蓉园野狐仙家里乞讨,谁知被十字柿饼何豹赶得更惨,只好空着篮子回来。”

小姗姗听了好笑:叫化子也有开心的时候!真所谓斗米斗乐升米升乐,无米更乐。何彪、何豹招集乡勇,看来是有目的的,看来要他们改恶从善,只是大姐二姐的幻想罢了。

“薯头,野狐林是小安镇的大圩场,每逢一五为圩期,平时便是大赌场、花柳场,最是好乞讨的,现在被十字柿饼何豹占了,我们的饭碗被他砸了。薯头你说怎么办好?”

“鳅姑,这几天风声紧。我们暂时不要去野狐林和莺啼园讨,先到大街小巷讨些日子再说吧!十字柿饼何豹和双十何彪,总该有放松一下的时候吧?”

“睡吧!薯头我困死了。我们四海为家不惹他们就是了。”

小姗姗听乞丐要睡了,便离开了土地庙,仍然向大街小巷随意走去。这时她的警惕心提得更高了,对任何一个可疑的黑影都不放过。

突然,一条黑影一掠就躲入对面屋檐下了。小姗姗一蹲,潜伏在墙脚下监视那只黑影的动静。

不一会,那黑影探探头,便向春来客店方向奔去了。

小姗姗一惊,长身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前头的黑影。那黑影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自己背后是否有跟踪的人。小姗姗也百倍警惕,几次回头搜索,确信背后无敌情,才专心跟着黑影前进。

那个夜行人的轻功极好,落地无声,正在探头探脑靠近春来客店。

不一会儿,那黑影绕到春来客店西头的一间窗下,对窗轻轻敲打一下。

约一盏茶功夫,那窗口便开了,探出一个头来。他向黑影点点头,同时又向左右看一看,便翻身跃出窗外来,与那黑影一前后地往外去了。

小姗姗束一束腰带,摸一下双钩,尾随着那两个夜行人朝前走去。

到了山房,只听夜行人轻咳一声,山房门便开了,走出一个大汉来。小姗姗借着房里的灯光一看,山房里的大汉,正是双十何彪。奇怪,这贼头又到这里干什么?难道又有女子落难于此?小姗姗打算先弄清情况再说,如果有受难女子,能救则救;不能救,则速回店搬姐姐来。看来双十何彪还在为非作歹,十字柿饼的何豹也一定好不了。想到何豹,她心里好笑:鼻子剜了,确像柿饼;加上额上十字，这叫法真是绝了!

小姗姗等他们关好房门后,便潜到门外偷听。

“怎么去了这许久?”何彪的声音。

“三爷,她们守卫得很紧,我直到前一刻才接近春来客店!”夜行人的声音。

“是的,三爷!我等小何等得心都烦了。”春来客店的坐探开口说。

小姗姗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从门缝里,只能看清何彪的双十脸,更没有她猜想的受难女人。原来他们纯属是针对自己的一行人。

“那你说一说,大何!唐家堡出来的那伙人里面,有没有上次的那三个女子?”何彪问。

“有!一共来了三十八人。女的有五个:其中有个唐姗小姐,就是唐明的千金;还有唐姗管叫大姐、二姐的二人;再就是两个二八年华的娇美丫头,名叫飞蝶儿、鸣蝉儿的,好漂亮的脸儿,好小巧的身材。这五个女子住在院子中心的两个房子里。”

“看来,准是上次的三个了。嘿嘿!这次我不抓她们来剥皮,誓不姓何!”何彪切齿地说。

“那么美的美人儿!”大何吧哒一声。

“你们放心,先让你们取乐玩够了,再拿来剥皮剜心。”

“谢三爷！”

“还有什么情况?”

“有!”大何说:“他们来的亲兵,共分三队,个个使用钩镰枪,虎壮勇武。其中一个队专挑各色礼物,很有油水。”

小姗姗听到这里,怒不可遏。这伙害人虫,上次放了他们,仍不思侮改,洗心革面,现在果然还想报复害自己,先结果他们再说。

小姗姗正准备破门而人,伸手向背上一摸,不由得大吃一惊,一声“咦”冲口而出。原来她背上的鸳鸯双钩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摘去了。

门外小姗姗的一声“咦”惊动了房里的三个贼头。

何彪耳尖,马上把火吹灭,潜到门边。

小姗姗发觉双钩被人摘去,知道有异,定有厉害的高手在自己身后,便长身一跃,向侧里逃去。

何彪一把推开门,纵身一跃:“哪里逃!”人随声到,一个箭步冲向小姗姗。

小姗姗心里一惊,反手一掌向背后黑影击去。

何彪一闪,转到小姗姗面前,拦住她的去路。稀星下,彼此都看不清面目。

小何大何追出来堵在小姗姗背后。

小姗姗一招“黑虎偷心”,向拦住自己去路的何彪击去。

何彪一侧身,还了一招“巧摘仙桃”,向小姗姗胸部抓去。

小姗姗一车身躲过,迅即飞起一脚,向背后偷袭她的大何小腹踢去。

大何向后一跃,躲过小姗姗的一脚。小何趁势一招“拳打娇娘”,向小姗姗腹部击去。

小姗姗一抬腿躲过,乘势进一步,一招“玉钩拳”,向何彪脸颊砸去,迫退了何彪。

奈何背后小何大何的双拳又到,小姗姗想跳出圈子逃走的打算行不通了。

小姗姗想,不打倒一个是难脱身的,于是下决心先击弱的,以求击倒弱者冲开一个突破口。心里一谋定,马上认准大何是最弱者,对何彪和小何只守不攻,对大何就不客气了。

小姗姗的一双玉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大何。

“抓活的!”何彪下令,“看来像春来客店的!”

“接钩!”突然一个女子声音,传进正在猛烈挥拳的小姗姗耳朵里。小姗姗一伸手,接过双钩,两手一分,左右朝大何小何劈去。

啸的一声,何彪一挥手,一把长剑向小姗姗刺来,嘴里边喝:“亮家伙！”

只听“啸啸”两声,大何小何也亮出剑来。

小姗姗毫无惧色,两把钩使得呼呼风响,左钩右劈,把三把剑迫在外围。她仍按原计划,以大何为突破对象,着着狠招迫向大何。可是由于有何彪跟小何纠缠着,急切之间,也仍拿大何没办法。

突然一条黑影跃向大何,青光一闪,大何的狗头便滚向一边了。

“撤!”何彪一喊,便与小何两人转向黑暗处狂奔而去。

那个杀大何的黑影,一眨眼也去得无踪无影了。

同大要知那黑影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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