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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P和真真是初中同学,都是80后,小P比真真大一岁。初一那年,小P转校来到了她们学校,在同一个班,坐在真真后桌的后桌。
对于新来的转学生,真真处于礼貌,跟他微笑着打了招呼,并将手上的几颗巧克力送给他作为对欢迎新同学到来的礼物。
过了一个月左右,真真收到了一张纸条:
“初到这个学校,一切的陌生感压抑着我,是你的微笑让我很温暖,让我不害怕陌生。还收到你送给我的巧克力,一直到现在都未舍得吃,一直好好保存着。我喜欢你,真真,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写信,一直忘不了你的那个温暖甜美的微笑。” 落笔-小P。
真真有点激动,因为她还从来没有收到过一个男孩子赤裸裸的对她说喜欢,她感叹原来也有人会喜欢她,她其实很开心,但是她的开心仅限于那点被喜欢所产生的骄傲感,被关注的喜悦,可是她对他并无喜欢而言,那时对他的微笑只是对于新转校同学的好奇,出于礼貌而表现出来的友好。正是这个微笑让小P不知觉的喜欢了她
真真收到小纸条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写信拒绝又怕伤了别人,单纯的真真又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感觉,在那个时候的校园里是 不允许有恋情的甚至知道有谁喜欢谁都会变成很丢脸的事情,真真害怕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她把信扔了,装作没有看到过这封信,也尽量避免与小P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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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周,在一个早上上学时真真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了好多零食,各种各样的饼干,巧克力,还有带笑脸的夹心蛋糕。农村出生并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她从来没有零钱买零食,更何况这么多,都塞满了抽屉。真真以为是谁买零食回来时把她的座位错当成自己的而错放了,于是她在前后左右邻桌寻找着零食的主人,一直到放学也依然没有人来认领。有些男同学无赖的说既然没人要那就给我吃得了,被真真一口否决了 “在不知道东西是谁的情况下,怎么能私自对别人的东西进行处理呢?”
第二天,零食事件被传开了,一时间小P喜欢真真的事实也变得全班皆知,她们俩的热度瞬间上升到一个高度。真真不想和小P有什么任何物品上的交流,也不想无缘无故的白收别人的零食,于是就想零食还给了小P。小P说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零食买的有点多分你一些,也感谢开学时候你送的巧克力,于是又把零食放在真真抽屉里。
真真前思后想觉得还是不能乱收别人东西,她又将零食放回了小P 的抽屉里。再后来真真看到了那堆零食有一部分扔在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有一部分可能被同学吃了。
小P之后几周都有点闷闷不乐的,真真心想着是不是那次做的太过分了?这样伤小P 她也不是故意的,但是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不让别人伤心而燃烧起他的希望,那以后那拒绝就更难了,所以现在果断点是正确的。
在第二个学期的时候小P依然会买一些小零食或小物件塞在真真的抽屉里,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一些很漂亮很精致的水晶球。真真依然还是会还回去,小P也还是乐此不疲的坚持着在真真的抽屉里放礼物。他们很少交流,或许小P觉得物品的流动成了他们难得的交流时间
后来,上初二的时候分了班,真真和小P分成了不同的班级,交流和见到的机会更加的少了。然后考入了不同的高中。
再后来真真毕业了,离开了家去了N城市实习。实习期间真真才有了第一步的诺基亚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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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手机后没多长时间小P不知道哪里知道的真真的手机号,给真真发了短信。时隔好几年他们又联系上了,在得知真真并没找对象时更加大胆的追求了真真。真真一开始拒绝了,她依然对他并没有感觉。但是小P并不放弃,每天的问候短信,偶尔的电话煲粥,还说要过来见真真,都被她拒绝了。
这样的聊友关系持续了半年,真真最终敌不过小P坚定执着的狂热,于是开始了异地恋。
小P 高中毕业后并没有上大学,而是在自家开的饭店里学习,准备以后传承开饭店的经营。
真真实习结束了,她又要回到原来的H城市了。
真真和父母说好了回来的时间,小P也约好了在火车站接真真,这时他们离开学校几年以后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由于打包东西弄到很晚才到火车站,因为与H城市又不远,所以真真一般都是直接去火车站买票,不用提前订票的。当真真到了H城市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6点左右了,走出火车站的时候看到了小P正在等她,小P身穿一条长筒喇叭牛仔裤,套着一套牛仔外衣。手里还提着一些蛋糕。真真则穿着一条宽松的休闲裤,和一件咖啡色的卫衣,梳着丸子头,前面挂着长及耳后的斜刘海,在非主流盛行的年代,这个发型显得非常自然和舒服。
他们就沿着马路边走边聊边吃着蛋糕,有时候累了碰到公交站就在公交站坐会,也没想到要找个地方歇歇脚或者吃点什么。这期间小P拉了真真的手,真真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最后并没有拒绝。
估计是很多年不见要聊的事情特别多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钟了,这个时候真真才想起要回家了,可是现在回去到家可能要12点多了,爸妈都睡觉了,肯定会各种质问。小P提议住旅馆,开两个房间各睡各的,明天再回去。真真犹豫了,她从未在外面住过旅馆更何况还跟一个男的,虽然是一人一个房间,心理难免有疙瘩,但如果这个时候回去的话路又那么远,爸妈可能还会各种逼问,再加上真真走路走的多了又累又困。最后还是同意了先找个地方住一晚。
他们终于找到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小旅馆,于是走进去,小P说:“老板,开两个房间”,老板是个男的,中年左右,个子不高,看起来稍有点猥琐。老板说只剩一个双人间了,“两个房间都没有吗?”真真又紧张又急切的问道。他接着说“确实没有了,只有这一间了”。小P和真真商量着换一家旅馆问问看,“这里是车站附近,住宿的人很多,这么晚了你们很难找到地方住的”。真真犹豫了好一会,双人间是两张床,反正一人一张也是可以的,也就将就着住一晚就走了,而且她也信任小P的为人。于是又再次向老板确认“两人间是不是确定有两张床的”“是两张床啊,你们要是不喜欢可以把两张床拼在一起那就是和一张大床一样的。”老板似乎邪恶的带点笑意的说道。 "不是,不是,老板你误会了,我就是确认一下是不是两张床,我们本来就是不要一张床的。”
老板不再说什么,而是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将钥匙给了小P。到了房间后真真就跟小P约法三章,不许侵犯,不许脱衣服睡觉,不许越界。小P都答应了。
真真洗漱完脸后,就穿着衣服躺在了靠墙的那张小床上,小P则睡在另一张床上。小P兴致勃勃的还在跟真真说着什么,但是由于折腾了一天,累了一天真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4
真真醒来时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小P已经不在房间了,她赶紧看了一眼衣服还好还是完整的穿在身上,她舒了一口气,看了手机小P给他发了短信,小P说他去店里了,店里有点事情要处理,叫真真起床后给他打个电话,或者等会他事情处理好来接她,店就在旅馆附近20分钟的路程。
真真起床,看到桌上有早餐放着,但是已经没有热度了。她去洗漱完坐在床上,打开电视,准备看会电视。这时真真心脏无故的开始加速跳动,频率很快,心脏都快跳出身体的感觉。就好像是以前学校要参加各种大型比赛前马上要轮到自己比赛的状态。
真真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她大口喘气着,去卫生间查看牙膏,她怕会不会牙膏中毒了,看了没什么异常,但是早起之后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早餐还安静的躺在桌上没动过,她站在窗前大口的深呼吸使自己尽量放松,但是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始终没有一点缓解。她靠在床沿上,开始陷入思考,听说一般在大事情发生之前人的身体会表现出一些反常的症状,她现在的这种症状是不是就是在提示着将会发生什么?真真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总不会等会就出车祸吧?不会家里人出什么事吧?还是说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住一个房间所以才感到不安,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毕竟对于单纯的真真来说心理还是会觉得有一丝阴暗。
心慌的感觉持续了有一个多小时,之后就慢慢好了,于是真真整理好东西交付了钥匙,独自走路去了小P的店里,一路上,真真还是感到纳闷,刚才的心慌感,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说不上来。她不停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很快就到了小P的店里,小P还在忙。但是看到真真来了也就陪着真真一起吃了中饭,吃饭的时候小P说他一晚没睡,他说可能没吃晚饭的缘故胃疼到睡不着,小P一直以来由于不规律吃饭有着胃溃疡的毛病。小P还告诉她昨天晚上由于一直没睡才能仔细的看着真真,第一次这么近,这么安静,还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真真害羞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对小P其实到现在也依然没有产生过喜欢的感觉,只是觉得他人很好,对她也很好。真真吃了中饭就立马坐车回家了。
5
傍晚,真真和妈妈吃完饭后坐在厨房饭桌上聊着实习时候的一些趣事,爸爸进了卧室。时间已是晚上7点多,真真看到她妹妹小婉走出卧室准备出门,路过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她,由于妈妈是背对着外面,所以并没有看到小婉准备出去。我刚想问小婉去哪里,她朝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也就没出声。平时小婉经常会在晚上去隔壁同学家玩一个小时电脑才回来,因为家里暂时没有买电脑,所以我以为她跟平时一样去了同学家,也就没在意。
在9点多的时候爸爸妈妈突然大声叫着真真,她吓了一跳,妈妈说医院打电话来了说小婉出车祸了在医院里。担心,紧张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在去医院的车上,大家都没说话,气氛很紧张,因为谁都不知道医院里的小婉现在是什么状况,在车上真真胡乱思索着:会不会撞到手或者腿了,可能是哪里骨折了,那可能得修养很长时间,总不会严重到截肢吧?不管怎么样,只要不会有生命危险就行。
妈妈担心到发抖的情况打断了真真的胡思乱想,她握着妈妈的手,希望能给些安慰。
很快医院到了,爸妈迅速冲进了医院的急诊室,真真随后一步。当她走到急诊外的时候望眼一群医生正在抢救一个生命,但是看不到是谁。真真还在凝视着整个急诊室妄想着医生可能正在给小婉包扎,或者小婉正在轮椅上坐着。
这时突然听到嚎啕的哭声,真真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相拥着瘫倒在地上,她才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她冲进急诊室,靠近了医生在抢救的一个生命,她惊慌着瞪着那具生命,那就是小婉,小婉眼睛半睁着看着真真,医生剪掉了她身上的衣物,盖着医疗用布耷拉着,真真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摸着小婉的前臂,一股凉意瞬间侵袭了真真的全身,那种凉并不像摸着冰块的那种凉,而更像摸着冰冷灰土,渗透到心理的那种凉意。真真能闻到小婉身上渐渐的泥土味,她知道她失去了她。小婉半张的眼睛一直盯着真真,真真知道小婉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哀伤与不舍。
小婉走了,没有一点外伤,除了因内出血引起的腹部凸起外,没有任何异样。走的很安详,看起来并没承受什么疼痛的折磨。
痛苦的是家人,爸爸几乎变成了行尸走肉,不会说话,没有表情,夜幕的时候会一个人躲在院子里的月光下抽泣,那背影佝偻着,看的让人无比的心疼。
妈妈已经不知道有没有合过眼了,她的眼睛已经水肿的根本看出她的眼睛是否睁着,眼泪也已经流尽,一家人不吃不喝的活死人般的活着。
真真觉得对不起小婉,明明那天身体已经通过无故心慌的症状警告了她,明明那天她可以喊住她不让她出门,明明自己可以提高警惕不让任何事情发生的,可是却让15岁稚嫩的生命从她的手心里溜走。
真真告诉了小P家里发生的事情并提出了分手,小P很理解真真现在的心情,他想让真真调整一段时间,先不要提出分手,但她决意已定。小P虽然很无辜,但是现在的真真已心如死灰,填不进任何温暖,她无法原谅自己,或许只有时间能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