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寿”像僵尸一般毫无知觉地走着，等他肩膀微微耸起时，从胸口切出的裂缝已经把他的身体割成了两半。

荧绿色的液体像喷泉一样喷洒开来，我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才没让那些热乎乎的液体粘在自己的身上。

“啊……”

前面的人似乎是想转过身子，可是连脊椎都被砍掉的肉块怎么可能有这种力气呢？

冒牌货倒下了，被我切成了整齐的……对不起。

虽然双寿告诉我尽量不要杀生，要诚心道歉忏悔。

可是内心的火烧得我好难受啊，让我道歉……我做不到。

我蹲下沾了点绿色，手指上那块鲜艳的颜色像沙漏里靠近狭窄管道的沙子般渐渐落在空气中，像黑暗中的萤火虫四散开来，那些萤火虫没飞多远便如已经穿过光线的尘埃消失在视野里。

手指上又变得灰扑扑的了。

“吃吗？”

我歪头碰了碰面粉的头，面粉把头缩在我的脖子后面，很是抗拒的样子。

“那也要等双寿同意了你才能吃他哦。”

我手一挑，黑刀便化成细小的黑色粒子覆盖了肉块的全身，面粉从脖子的另一侧钻了出来，头发被他顶出了几缕。

他现在一定在观察着这一幕……但是以他的视力真的能看到什么吗？

黑色的粒子变成波浪的形状旋转搅动带起白色和红色的物质。波浪往上涌时，面粉的头就往上抬了抬，波浪跌下来，面粉又低下身子。

反反复复了几次，面粉似乎终于知道那是我在操控，吐了吐舌头又安安静静地挂在我的脖子上了。

于是那波浪也不再起伏，转而汇聚成柱体发出沙粒和沙粒细细刮磨的声音，等到最外层的黑沙不再转动后，“哗”得散了开来。

这下连残留的灰色也被刮掉了……身体有些轻，是吸了血的缘故吗？不该的啊。

我跨过之前积着血水的地方，上了岸。

也许是因为不在水边了，那我是怎么走到湖边上的？

幻术真的能让人在梦境也毫无知觉吗？

我弯了腰，面粉很听话地落在地上，钻进了树丛里。

嗯，这样又放生了一次吧？反正不知道下次他又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下次还是继续叫他面粉好了。

只是没走多远，整个人都撒着荧光的两个女生看到我像是发现什么珍宝似的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眼睛刺着好痛啊。

“小妹妹打扰一下！请问，请问你有看到一个1米8的男生吗？”

我不叫小妹妹……我现在穿着裙子吗？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戴眼镜的，蓝色眼睛黑色头发的，我们在寻找他！马上就要集合了可他还是没有归队……怎么办啊！”

我摇了摇头，忍住揉眼睛的欲望添了一句“没有。”

我瞥了两个女生一眼，她们的脸上依旧是焦急的神色，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了句“打扰了，谢谢！”，弯了弯腰转身朝着原路跑了回去。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一块鲜艳的荧绿色越走越远，摸了摸胸口。

双寿他们也会像这样找我吗？双寿一定会在一个地方等我的吧，他不会消失的，冒牌货既然能模仿……他一定在哪里的……哪儿呢？

“你好啊。”

耳边不知被谁嘴中吹出的潮气湿润了，我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手已经下意识凝成一把刀倒插着擦过耳边。对方却一手把它压了下去。

它搭上我的肩指了指远处渐渐变多的鲜艳绽放的亮绿色。

“你看，她们是不是很刺眼？”

我垂下眼睛不去看。

打不过就不要反抗，这是双寿告诉我的道理。而且这个声音……

“只要他们死了，你既能果腹，又可以减少视觉带来的痛苦，多好啊……”

“不说话？哼，你总会变成我们这样的。”

声音从耳边顺到了鼻尖上，一团只有三个空洞的口的黑影侵占了我所有的视野。

那黑影转了个圈，张开像锯齿的嘴巴嘿嘿地笑了一声。

“你应该是第一个死的才对。”

尽管想要控制住自己不去乱想，但是它的声音却像针刺入穴道让意识起了反应——

我想起自己站在悬崖边，深渊下隐约传来巨兽的怒吼。

“虽然你还活着，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我……

“身体是不是已经出了毛病？”

……我——

“我猜猜首先是——”

“我，死后——也，会变成……你这样吗？”

说出来了！不要再想下去了，我想要做什么？我，是我，需要做什么？

“……哈！哈哈哈！！”那影子剧烈抖动着身子，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哈哈哈哈天呐你竟然会问自己的敌人问题，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哈哈哈！！！”

我只是一字一句地问着：“那么会和你一样吗？”

它的声音已经没法触动我了，精神控制应该是解除了，它算是失控了吗？

“——会啊！当然会咯！”

“那我不会死的。”

如果它有眼睛就好了……至少还能看出什么。

“妈呀真有人相信我的话哈，哈哈！！！”

“你这样太可怕了。”

我说的是它的笑声，都哑了。

“哈哈哈，可怕，可怕？好词。”

那道黑影突然环住我的腰和脖子，我的脸霎时白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刺进腰和脖子里面，直接撞到了骨头上，手和腿也在那时失去了直觉。

“你看，你的骨头真是漂亮啊，黑色的，和‘可怕’一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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