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老了
--文/大漠
下午去食堂吃完晚饭，回到宿舍收拾完行李，躺在宿舍床上看着电视。想着今天晚上最后一个大夜班下了，就能回家和家人团聚了，心里依旧无比的高兴和兴奋。
电话响了，是妻打来的，问我行李都收拾好了没，路上要注意安全，明天晚上是否依旧为我准备好我爱吃的油泼面，我高兴的应着。一番叮嘱之后，妻喃喃的说，咱家胖胖老了，牙掉光了，几天吃不了饭了，走了。
我若无其事的应着，都养了十年了，预料中的事，小型狗的寿命最多也就十年左右。挂了电话，默默的坐在床上，竟有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关了电视，往事一幕一幕涌上了心头。
记得那是2008年5.12日，汶川地震是下午2:30，那时候我还在家门口的发电厂上班。下午刚到单位准备开始工作，忽然间，地动山摇，我和同事们一起跑出厂房，躲到煤场的开阔地带。平生第一次如此的惊慌失措，大地震颤，站立不住，蹲到地上，打电话给隔壁厂上班的妻，无法接通。瞬间，世界末日的感觉。谢天谢地，两分钟之后，大地恢复了平静。赶紧骑着车往家赶，妻回过来话说，儿子在学校没事，父母和女儿在村口大路上躲着呢。啊弥陀佛，幸好一切平安。
晚上，我和妻去县城的学校接回了儿子。单位停工，学校放假。人心惶惶，村委会告知还会有余震，让人晚上都睡在外面。妻说，一家人都在一起呢，怕啥呢，就睡咱家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妻的这句话至今回想起来，依旧暖暖的，令我感动。
也就是在地震的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女儿听见后院的铁门有响声，我想着是不是余震了，赶紧出门去看，竟然是一只小狗。看样子是昨天地震吓坏了，找不着家了。这狗狗也不认生，肯定也是饿了，蹭着女儿的脚到处找吃的。我赶紧去厨房拿了馒头，掰碎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喂它。看着它狼吞虎咽憨憨的样子，女儿喜欢的不得了，非得留在家里。我说也不知谁家的狗妈妈丢了仔，人家会来找的。再等几天，要是没人找，就留下来。
在后来的几天里，不管白天黑夜，小狗一直卧在我家门口不走。也一直没有人家打问。于是，这只被女儿唤做胖胖的小狗自汶川地震那年就变成了我家的一员。
胖胖严格的说是一种杂交的小型笨狗，四肢短短的，眼睛大大的，披一身金黄的长毛。很是可爱。那年女儿五岁，上大班，儿子十三，刚上初一。还记得那会给胖胖垒窝的情景，儿子女儿给我运砖，儿子一次运两块，女儿战战兢兢一次运一块，我负责设计和承建。胖胖的小砖混别墅就设在后院女儿房间的窗户外面。至此开始，我们家的房前屋后，客厅厨房就多了一只狗狗欢快跳跃的身影。
还记得女儿和胖胖捉迷藏可爱的样子。女儿曾经不解的问我为什么不管她藏到哪里，胖胖总会摇着尾巴准确的找到她。我笑着说胖胖用鼻子能闻见你呀。女儿搂着胖胖说要是她有胖胖灵敏的鼻子就好了。还记得每天儿子放学，胖胖会老远出迎，摇着尾巴转着圈摇头晃脑的情景。每到星期天，儿子女儿和胖胖总会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乘着妻不在女儿还会把胖胖弄到床上去。还记得有一次我上班中途有事回家，门一响，看见女儿急忙把胖胖藏进被子里的情景。我笑着警告说下次可不敢这样了。
每年到了严冬飘雪的季节，女儿总是要问我，胖胖晚上睡在外面会冷不，我说你哥早把你小时候用的小褥褥给胖胖铺上了。女儿不放心，还会去窝里看看胖胖。回来笑着说，胖胖窝里比她床还暖和。上小学的时候，女儿学数学算家里有几口人，我说你算咱家为啥总会多一人呢，女儿会说还算着胖胖呢。她还会有名有姓的对着狗狗说着。当然，这胖胖自然是跟着我们家的姓。
随着时光的推移，儿子去外地上了大学，女儿在县城上了初中，每到星期五下午，胖胖就会早早的跑到村子的路口，去接女儿，摇头晃脑，不亦乐乎。把我们领进屋里，高兴的在屋里跑来跑去。女儿会抱起它，睁大眼睛瞪着胖胖说，我要有你那一双大眼睛该多好呀。那时儿子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我听见女儿打电话说，等你回来，胖胖就不认识你了，我知道女儿想哥哥了。
后来，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动，每月只能回家一次，儿子大学毕业去了南方，妻和女儿陪读住在城里，胖胖放在家里三餐没人照看，只好放在父母家里。父母家离我家不远，有好几次我休假回家，还没到家门口，胖胖就会不知从哪儿跑到我跟前，在外漂泊的这几年，每次回家，第一个迎接我的雷打不动的一直是胖胖。听父亲说，每次他把胖胖叫过去吃完饭，胖胖就会又跑回我家，坐在我家门口，风雨无阻，忠诚守候。
那次我跟父亲说，家里平时屋里没人，胖胖老卧门口，天热好说，天冷了咋办。不行你就拿链子把胖胖栓了，链到你院里。女儿说，她在书上查了，胖胖现在的年龄相当于我们人类六七十岁了，别栓了，就让它想吃啥吃啥，想去哪就去哪吧。女儿说她每次回家会给胖胖带点好吃的。
上次回家休假，父亲说胖胖的牙掉光了，馒头都吃不动了。那天我从县城回家，胖胖依旧在村口接我，只是看上去行动有点迟缓，毛色灰暗，看起来脏兮兮的。那天它卧在我家门口，本想给它洗个澡，修整休整毛发。但是因为赶时间，我只能把儿子专门给胖胖买的宠物理发器给父亲，叮嘱他有时间给胖胖理理。也不知胖胖是不是就那样脏兮兮的老去，虽早有预感，我还是有点后悔，那天应该给胖胖洗个澡，把它那不再金黄的毛修剪整齐。
胖胖终是老了，它虽然只是一条狗，但它和
孩子们小时候一起成长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一家人在一起温馨欢聚的日子，那些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胖胖在桌旁一边仰着头，一边摇着尾，等女儿，或者儿子喂它时的情景，烙在心底。恰似一副温馨的面卷，镌刻在了记忆里，永远的挥之不去。
那些曾经属于我们家，有一只狗狗跑来跑去的美好日子，落进岁月的流里，成了往日时光。
-2017.11.27.榆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