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有人说要来苏州玩,我就想和她说说平江路。网上有人评价说来苏州一定要去平江路走走,文艺气息爆表的一处地方。这话错的挺对的。
我刚来苏州的时候,趁着周末拉帮结派,满心想瞧瞧这平江是怎么个文艺法?讲实话,失望的。人,人,人,人,每家店里都挤满了人,小道上也簇拥着太多人,越想越奇怪,你说那么瘦零零的一条小路是怎么把那群聒噪的人装进去的?
周四的时候又去晃了,去的太早,它还没醒。
青砖铺了细细长长的路从街头流到巷尾,阳光不是照下来的,是倒下来的,从古旧的屋檐下漫下来,遮掩了刚刚好路的一半,一半光,一半影。
走热了就直接踏进阴影里,嫌冷了再挪到明堂堂那一半里。
有东西从瓦里漏下来,有树叶,有风,还有光。
大多数店还没开,走过半条街了才发现,开门的店里坐着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买了蟹黄壳,边啃边想:老人家起的好早……
苏州有个特点:小桥流水人家。
到处都是桥,小小的那种,我见过最小的一步就能跨过去,那么小的,居然还是个桥的形状,桥头上蹲着狮子咧!
苏州温柔,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走一趟平江,赶早了去是能听到水声的,明明和湖还有距离,声音偏偏缠着你,走哪儿都能听到,忒缠人了些,可谁舍得怪它呀?那么好听的。再说人一多,声音一杂,它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人一多,平江就被吵醒了。
我还是很喜欢人气的。人多了,这街莫名的就有活力了。一个人寂寞,人总是一起狂欢的,街也是!
街上都是店,满街都是我的大爱啊!去平江很少有空手回的,记得拍多一点照片,然后——是我最爱干的一件事:从巷头吃到巷尾。再美的景都会忘,走一路吃一路,我可以保证你这辈子再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我跟简介说走平江一定要心静下来去走,才能体会苏州旧时光,简介回了我一个字:“屁”。两个字:“你装”。三个字:“你再装”。
我笑着给他打字:你一个汉子心,你懂个屁!
絮絮叨叨,啰哩吧嗦。我讲这么多,无非就想告诉你,你来平江吧。来早了,你就陪陪那水、那旧时光聊聊。趁着人流来了,你就凑凑一群人的热闹。
虎丘
听到名字的时候,老师和我们开玩笑,说因为有只大老虎趴在丘上所以叫虎丘。从此往后,但凡提到虎丘,我想到的都是一只大老虎懒洋洋的趴在山上,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响鼻,抬着眼睛眯了我一眼,又趴着继续睡觉的形象。
真到虎丘了,门口有卖矿泉水的,那么小一瓶,拿起来一问要四块,我就把我的爪子放下了,默默的走掉了,可吓人。那小瓶子在我们学校分明是卖五毛的。
进门吧,有漂亮的姑娘在小阁子里弹琴,束着长发,穿的水袖,挺热的天,乘着树荫,听着小曲儿,挺美。有人就蠢蠢欲动了,几个大叔站在阁子下朝姑娘喊:"美女,留个电话呗!"
"哎,美女,看这儿。"
美女没理他们,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手指飞动,叮叮哒哒的,好像是梁祝。
逛虎丘一圈,门口人挤人,到处在拍照,有个角度正好的小圆门,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在那里拍照。手机、平板、数码相机、单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个外国人举了个我不认识的大家伙在那儿拍,我从旁边蹭过去远远的瞄了一眼,看不到镜头在哪里?我就走近了瞧,老外看到了,朝我笑了笑。
走过剑池,人开始变少了,树在吹风,风在催我,你要走快些呀!我绕着留下的古城墙,用手指在墙上画,上面被人用刀刻了很深的印痕,看不太清,想来年代也久了。
门口很吵,人声喧天。走到里面,就只剩下树和风的调笑声。几个老人健步走过那条小道,凉亭里有小姑娘在画画,画完了跟妈妈撒娇:"妈妈,这次你帮我收拾画笔行不行?就这一次!"
快走远了,才听到她妈妈无奈的声音:"xinxin,妈妈说什么了,你要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
越往深处走,同门口的热闹完全不一样,简直像是被遗忘的荒地,破烂的青石板一阶一阶沤在泥土里,惨兮兮的荒凉,有腐烂的味道涌过来。
银杏!
有人没闻过银杏吗?是一种沉重的腐臭。
一片银杏林!
跟毒气弹没什么两样。
有父亲带了小朋友在捡树叶,小朋友手里攥了一大把,朝爸爸撒娇“臭臭!臭臭!”父亲清声细语的哄“宝宝,看,是扇子,扇~子~”
我走累了,倚在石阶旁坐着,前面是树林,风在树林里转,幽森隐秘,身后是游客,人声鼎沸。有一阵儿,忽的发现游乐的声音不见了,脑子里全是风的声音,树叶的声音。好像还有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分不出是我的还是谁的。
那只老虎,看过繁荣,看过萧瑟。看累了,从远古一步步走过来,厚重的脚掌在地上印出痕迹,它趴上小土坡,低头打个大大的哈欠,深深眨了眨带血的眼,睡了。我顺着毛摸了摸,是硬的。一群人争着抢着去摸它的头,我嫌挤,干脆去拍了拍它的肚子。有气息打在地上,扬起尘土,惹的它打了个喷嚏,它转头看我,眼睛很深,我看不到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