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3)

文/书虫 

和桃花,桃花奶奶一起生活的还有桃花的三叔,也就是桃花养父的三弟。

 

由于桃花三叔排行老三,街上都称他大三儿。叫的人多了,也就忽略了他的本名,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本名。

 

当时街上都说桃花三叔不仅是个光棍汉子,还是个神经病,谁惹他不痛快犯了病,他就拿着菜刀砍谁,神志不清时连他自己亲娘也砍。

 

这让桃花家四方邻居心里很不踏实,还好当时没搬家时桃花家住在巷子最里面,从未有人从她家门前经过。

 

自从桃花家搬到这个巷子口,情形完全不一样,她家地理位置是我们这一片宅基地最好的位置,出了院门就是大马路,要是临街开个小卖铺或者做个小本买卖别提有多方便。由于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根本不用担心过往人流量。

 

虽然方便了桃花家,却导致周围人心惶惶,生怕桃花三叔哪天神志不清时在门口大街打人。毕竟神经病打人杀人都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甚至都不用赔损失费。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怎么传出去的,大家都不在意,反正十里八乡都知道这片大马路上住着个神经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犯病,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不管怎样,避免给自己招来没必要麻烦,大家都躲的远远的。

 

 

关于桃花家一家三口传闻远不止于此,我还听小伙伴说过她特别不服桃花奶奶管教,以至于暗地里说桃花是有人生没人管的野孩子。虽然村里人都知道桃花是被她养父花钱买来的,但是大家并没有可怜同情她,更没有格外关照帮助她。

 

在桃花五岁时,桃花和同龄男孩子打架打败了同龄男孩子,男孩子父母告到桃花奶奶面前,桃花奶奶让桃花道歉,桃花偏不认错,桃花奶奶为了让桃花长教训,狠心把桃花衣服全扒掉然后赤裸裸地吊在椿树上,用牛鞭子狠狠打了她一顿,桃花特别有骨气,愣是没掉一滴泪也没说一句求饶。响亮的牛鞭声惊动四周邻居,纷纷来家里劝说桃花奶奶。至于桃花为什么和男孩子打架,这些并没人关心,只是加深了人们心目中桃花是个有人生没人管的野孩子的印象。这次桃花挨打的“特别壮举”,导致桃花和桃花奶奶瞬间成为“名人”,再加上桃花三叔是个神经病,她一家人的事迹瞬间如风一样传到十里八乡,但凡从桃花家面前路过的,一说这是桃花家,大家都避之不及。

 

本以为这次教训能让桃花记在心上,没想到没多过久桃花又和一个男孩子打架,还是桃花赢了,不知道是谁传到桃花奶奶耳朵里,桃花奶奶知道后二话不说拿着牛鞭子就要打桃花,有了上次教训,桃花一看情形不对赶忙跑出门外,桃花奶奶在街上紧追不舍,一老一少,一人跑一人追,显得非常滑稽,当时桃花奶奶已经六十多岁将近七十岁,怎么能追得上小孩子,气得桃花奶奶大喊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当一个女孩子因为经常打架出名,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当一个孩子因为打败男孩子出名,你又作何感想。

 

在我们小时候,流行歌曲还没普及,在当地盛行戏曲,像豫剧,河北梆子,黄梅戏,几乎人人都能唱一两句经典片段,尤其是豫剧《花木兰》常香玉唱的谁说女子不如男,再有《穆桂英挂帅》,还有每逢结婚村里喇叭就会放个三天三夜的《朝阳沟》。当我听说桃花的英勇事迹后,我反而从内心里钦佩她,甚至我都有点崇拜她。

 

说不定,桃花是花木兰转世或者是穆桂英转世,要不然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轻而易举打败男孩子。

 

我家搬进这条巷子时,桃花家已经在这住了好几年,而这条巷子里的孩子只有我妹妹和桃花年龄大小一样,剩下的孩子要么比我们大好几岁要么刚出生。

 

尽管年龄相仿,我也没想到我妹妹竟然会和桃花成为好朋友,而且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速度快的超出我的意料。

 

很快,桃花成了我家常客,甚至是不速之客,总是不请自来。吃午饭,桃花端着碗里的饭来我家,吃晚饭,桃花还是端着自己盛的饭到我家吃饭。我妈心疼桃花也是个可怜孩子,从来不会主动赶走桃花,甚至每到吃饭饭点,我妈都会做着桃花的饭。我妈说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也是吃,多一个人无非是多一双筷子,吃饭还是能管得起。

 

不管我们一家人有多热情挽留桃花在我家吃饭,桃花从来不吃一口。只是她会端着碗盛好饭菜来我家和我们坐在一起,一面吃饭一面看电视。开始我以为桃花是为了在我家看电视,我问她家里是不是没电视,她边吃饭边看电视,也不看我,说我家有电视,我就是想和你们坐一起吃饭。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就问那你怎么不在我家吃饭,我妈做着你的饭呢,直接在我家吃就行,省的你端着碗来回跑。桃花说我奶奶做好我的饭了,我不吃她做的饭,她以为我偷她钱在外面买零食吃了。

 

 

至于桃花为什么不在我家吃饭,我们一家人也讨论过,却未想到是桃花说的那样。现在想想,可能桃花在她自己家吃饭太冷清太孤单,她自从到我家以后发现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这种感觉让她短暂性的弥补了她内心的缺失。

 

一个十岁的孩子,正是内心渴望父爱母爱的年纪,也是渴望家庭温暖的年纪。

 

桃花总是能给我们很多惊喜和意外,每次我们放学回家喂牛放羊时,桃花总是积极参与,好像喂牛放羊就是她的事。妈妈给牛羊铡草时,她也会跟着我们一起轮流放草,特别勤快懂事。为此,我妈妈更加觉得桃花命运可怜,说是这么好的孩子都可惜了的,让人看着还不够心疼的。

 

家里的羊特别喜欢吃树上的叶子,我和妹妹放学回家没事就会牵着羊到后地里让羊自己去找树上的叶子吃,回家的时候,我们还会从树上拽下几个叶子长势好的枝干拖着回家。我们一路拖着枝干,羊一路吃着就到了家。

 

当时我们姐俩和桃花的关系好的能睡一张床,除了不吃一家饭,放学回家后我们姐俩去哪儿,桃花也跟着去哪儿。就连去后地里放羊,桃花也跟着一起。桃花从来不吝惜自己的力气,每次我努力拽下树上枝干时,桃花都会主动帮忙,桃花的力气要比我们姐俩力气还要大,桃花还会爬树,她爬上树后坐在上面轻轻一压,枝干就从树上坠落下来。

 

桃花站在树上就会露出胜利的笑容,然后双手抱着树,三下五除二就从树上下来了。还别说,桃花的所作所为可像一个男孩子,尤其是她留着短发,爬树对她来说小菜一碟。我特别羡慕桃花会上树,为此专门让桃花教我怎么爬树。桃花的脚和树就像铁和吸铁石,只要她的脚一靠近,她就跟猴子似的爬了上去。等我爬树的时候,不管我怎么用脚蹬树,不管桃花和妹妹两个人怎么使劲儿双手托举我往上爬,我的双脚就是不停使唤,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经过几番折腾,我们三个人都耗尽力气,别看桃花和妹妹双手托举我,我自己也累的够呛。我们三个人坐在椿树下昂着头往树顶上看,叶子翠绿的直冒油,我心想椿树也不高呀,但是对我来说却像是千山万水。我从小就讨厌椿树,尤其是椿树叶子发出的刺鼻味道,更讨厌椿树上爬的那种臭虫,可是架不住椿树长得高,长的直,特别适合学爬树。

 

桃花说:“姐,你别学爬树了,你不适合爬树。”我垂头丧气的说:“是不是我不适合学爬树。”桃花说:“不是啊,姐,你个头高腿长,要是学会爬树,爬的肯定特别快,爬的肯定也高,就是你不会用脚发力,你学会用脚发力就能学会爬树。”

 

虽然桃花给我讲了好几遍怎么用脚发力,也给我示范了好几遍,但是我都没有明白怎么用脚蹬树。我们三个在树下坐了好久,直到我最终放弃学爬树。桃花可能看出我的心思,安慰道:“姐,以后你放羊拽树枝带上我,我跟你一起,你负责往下拽,我负责上树往下按。”

 

我直到桃花一片好意,但是我真的特别想学会爬树。虽然学会爬树并不能获得什么,但是我觉得会爬树的人特别酷,甚至坐到树上看远处,看到很远很远,似乎那样我就有了千里眼,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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