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十一)

   最近真的是累了,头一挨到枕头就会在翻来覆去中睡去,可睡去之前还是翻来覆去并不踏实,日子一长,成长的烦恼逐渐复杂起来,患得患失愈发严重,想起一些遗憾,还是无法释怀,就在兜兜转转的情绪里不甘心地睡去,有一两次会在梦里哭泣到自己醒来,摸一下湿漉漉的脸,颓然而不自知原因,在黑夜里,咀嚼咀嚼再下咽。

   可是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值得珍惜的了,早晨睡醒看新闻,惊讶于kimi死亡的消息,翻翻他带着阳光灿烂的笑的照片,被来自这个世界的无奈包围了一些时候。光鲜亮丽是不是真的?出人头地是不是必要?被生活的苦难伤害的时候,需要昂着头表露不屈的意志和决心吗?

   最近在成堆成堆的A4纸里失去了娓娓道来的能力,抬起头慌张地想寻找一些暖融融的情绪,却还是被更大的责任感裹挟着埋头前行。“形势逼人奋进”,果然是过来人的教导。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人要为自己的情绪找个出口,或者像我这样码码字,或者破口大骂,或者号啕大哭,都行都好,只要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只要郁闷得以缓解,只要不在任何时候都让自己直面死亡。我怕死恋生,那些用眼睛到过的风景,用脚步丈量的土地,用心感受的每分每秒,都让我无比眷恋。

   我想讲个故事。有个老妇,4岁的时候在时代的洪流中成为父母亲感情破裂的牺牲品,父母亲离异,父亲再婚,随父生活。继母缺耐心爱心,她在和继母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吃尽了苦头。后来早婚,遇到了比他大9岁的丈夫,丈夫是从小受过苦的人,加上年龄差较大,对她百般宠爱和包容,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中,她没有受过一点委屈,他们育有4女2男6个孩子,生活艰难,幸福感却不低,柴米油盐酱醋茶里也暖意融融。后来儿孙都有了,她的丈夫却得了不治之症,在她51岁的时候撒手人寰,留下了除他之外的她们一家人。逝去的人没有了疼痛和艰难,苟且地活在世上的人还要承受更大的痛苦。两年后,她的小儿子出意外去世,没有结婚,青春年少。再两年后,她最小的女儿因病去世,青春年少。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你认为这个老妇应该怎么活着?终日以泪洗面?从此一蹶不振?然而她并没有,家庭接二连三发生变故后,她跟着大儿子一家人生活,继续经历了大儿子和儿媳的下岗、再就业、再下岗、再就业……这才是生活的残酷之处,它不会因为你经受的苦难比别人多就对你照顾有加,它让别人经历的同样会让你经历甚至更多。再后来,当这位老妇用时间抚平了很多创伤的时候,眼睛因为流过太多眼泪生锈,心却更加清明。她终于拥有了淡然对待这世界的能力,不大喜,不大忧,更加努力地生活。我跟她接触,喜欢她看透一些却不说透的态度,那些晦涩难言的情绪,会在她面前败下阵来,被时不时地热泪盈眶包裹。

   我不会告诉你她是谁,她和我是什么关系,因为这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也告诉我自己的是,当我们把自己的小情绪放大到极致时,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经历了我们意想不到的痛苦和焦灼,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凭着强大的意志力爬出来暗无边际的深渊,这个世界的很多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

   小的时候,最想开一个小卖部,自己想吃什么都行,把这样宏伟的愿望藏进那些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纸里,可谁也没想到,长大以后,估算自己的积蓄,都不能买到一间小卖部的10平米。今天和母亲逛街到某商场,还是为一些衣服的标价暗自咋舌,在成堆A4纸里的埋头苦干,并不能让我们心安理得地在这样的商场里随意购物。

   可是我不在乎,想起明天早晨,我又会在一个半小时的大巴车上重新唤起自己的坚持和斗志,又会直面每一个小又不小的困难,又会高兴地越过层层高山看向远方,说不出的成长初体验,道不明的欣喜和成就感。

永远不要因为困难直面死亡。

“形势逼人奋进”不是吗?

   晚安。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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