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我看到母亲在厨房忙碌着做早餐，令我惊奇的是她的衣着：褚红色的中式上衣，缀着繁杂的花朵，饱和度极高的蓝色长裤，涂满斑斑点点。
其实对于上年纪的妇人来说，这种令人迷幻的撞色搭配几乎是标配，在生活中，我很少见到一个老太太穿得不炫目，很低调。
不过从我记事起，母亲一直都不爱花花绿绿的色彩和繁琐的样式。
记得有一年春节，我们一家人去逛商场，我和爸爸都看上了一件红色有暗花的棉衣，妈妈试穿后也很合身，但她极力拒绝，说最不爱红色，终于还是没有买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审美来了个大转弯，我竟没有察觉。我同样没有察觉的还有：何时她已双鬓斑白，何时她已皱纹满面，何时她已腰身佝偻，何时她已健忘絮叨……
她终于是一个标准的老太太了。
在科幻小说《真名实姓》的结尾，男主角在现实中见到虚拟空间中的战友，她真实身份是一位老年女性，她的家贴满鲜艳的红色壁纸。男主角想：老年人的感受力下降，需要更鲜艳更醒目的颜色刺激感官。
是啊，当人老了，身体差了，脸色黄了，头发白了，理想丢失了，激情也不在了。
这时候就需要一些闪亮的东西提醒自己，生活还有希望和梦想。那些夸张的式样，鲜艳的色彩，给了她们想要的活力和生机。
很久之前，我就明白母亲终会老去，但没想到，她竟老去那样迅速，那样明显，那样不知所措。
我曾依仗的那个人，终于也需要依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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