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Hell
但那日子,那时辰,没有人知道,连天上的使者也不知道,子也不知道,惟独父知道---马太福音24:36
1
他行过火与硫磺。
玛门所堆砌的地狱的门柱现在洒落一地,那些石块中心燃烧起淡黄色的火焰,发出细小的哭喊声音,那些微弱的不整齐的嚎哭的伴随着地狱第一层第二层之间的囊中传来的呼啸混杂出了一种类似于教堂风琴的回音。
“乳香,黄金,没药。”那戏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这次又要化身成什么?”
他没有转头去看那个发出声音的灵体——Gadrel(*1),当年攀附在无花果树(*2)上的蛇,遵从了lucifer的指令,把那泛着红色的底端涨开的留着甜美的蜜果实送入夏娃的口中。
“别不说话。”Gadrel站到他的身前,挡住他的去路,“你不觉得天堂那些家伙闹得太过分了吗?”
“没有。”
“是,你当然会这么觉得,让我来想想看,这里再破再乱也比第五天也好是吧,”Gadrel边说用手在他左边挥了挥,“你左边的小翅膀还留在那个用人类女人的灵魂做成的镣铐上。”
他的头脑中开始出现那种嗡鸣,杂乱的不断的高声的吟唱着所有先知名字的歌谣,那些名字的尾音像是利剑一样插进他的头颅,然后一点点试图把他的头骨敲开。
“我在约法沙谷(*3)中听过你的审判,”在那些疼痛中Gadrel的声音穿了过来,像是冰凌那样贴在他的头皮上,“你把那个女人称呼为‘我的母亲’”
——愤怒
地狱的第七层第三环(*4)。
他记得那些在被烈火炙烤的灵魂,那些依附于他肩膀之上的灵魂,用泪水浇灭他曾经作为炽天使的印记,那些本该沉溺于Cocytus(*5)的灵魂如今在他右边翅膀的缝隙间蜿蜒爬行,将那些赤红的火焰冷却为灰烬和石炭。
“你并不是Nephilim(*6)啊,”Gadrel笑着用手穿过他右边的黑色的羽翼,那些手指掠过的地方燃起橘红的火焰,像是即将冷却的岩浆,带着黑色的看似安全的斑块,内里却仍然是能熔化一切的热度。“但……也不说准呢,brother,看看你的身高……”
Gadrel的话停留在一了最后一个发‘ill’的音符上,一个巨大的黑色羽翼把他切成了两半,就像是环绕着伊甸园的台伯河那样割开了他作为天使形态的灵体。
他转过头看着Gadrel从一团发着淡蓝色光晕慢慢变成石灰色,然后开始在那像是石头一样的表面上产出裂纹,然后碎裂在那些地狱石柱之间,同它们一样,那些碎裂的“Gadrel”开始在石块的中心发出淡黄色的光芒。
玛门建造地狱之门的时候就是用的圣战上被lucifer所俘虏的天使,玛门把他们的荣光扔进阿克隆河(*7),然后他找到了能用羽翼切割天使的堕天使。
——Asbee
曾经的守护者,不眠者,如今的弃神者。
只有三翼的天使。
Note:
1.以诺书中记载,希伯来语意思是【我得神之助】,引诱夏娃吃禁果的天使
2.天主教比较公认的说法,禁果应该不是苹果更偏向于无花果
3.末日审判之所
4.对上帝及自然施暴者,地狱分级出自但丁的《神曲》
5.Cocytus,地狱最低层,冰湖
6.Nephilim,看守天使和人类女子所生的巨人后代,因nephillim在人间作恶,所以上帝命令诺亚打造方舟然后降下洪水消灭万物。
7.地狱前的河流
2
“我还以为你去找救世主了。”Azazel(*8)捡起地上还仍在燃烧的石块,“这真是个大笑话不是吗?”
“我正要去。”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缓缓溢出烟雾的乳香,“只不过被阻挡了道路。”
“你是唯一一个不好奇的。”Azazel说道,“那灵魂被抢出去的时候,你什么都没做。”
他抬起头看着Azazel,右边的羽翼高高扬起。
“是的,你是杀了几个天使。”Azazel继续说道,“但就如同与雅克布(*9)摔跤一般,你只是敷衍了事。”
“我没有。”
“不用辩解,Asbeel,你有先例。”他的目光看着Asbeel左边空荡荡的位置,“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我要派你去。”
Azazel扔掉了手里的石头,走到Asbeel的面前,“救世主的灵魂因为堕落没有升入天堂而堕入地狱,”他说道这里笑了笑,看着Asbeel海蓝色的双眼,“我想你比我清楚他犯了七宗罪中的那一宗。”
他手中变出一根荨麻绳子,贴近Asbeel的脸庞,系在他的腰上。
“我记的你的审判词,我也记得那救世主的灵魂穿过阿克隆河时念念不忘的名字,我更记得那名字是谁在行走人间的化名。”
他用手拂过Asbeel张开的羽翼,从那燃烧着的羽翼上取下火焰。
“我也记得那灵魂在那废弃的塔上称呼那个名字为他自己燃烧的树,”那火焰在他掌心燃烧开始变大,像是生长的树,长出根系和枝叶。“‘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10)’那牧羊人装模作样刻的话我倒是现在还记得。”
他停了停像是等着Asbeel说话似的,但是又像是忍不住一般继续说道,“违反七宗罪和十诫,那灵魂不堕入地狱还能怎样呢?”
Asbeel没有说话,Azazel能看见他的右手一直颤抖,导致乳香的烟雾蜿蜒抖动着划出一道又一道痕迹,像是滑进伊甸园的蛇,像是巴比伦荡妇裙摆上的流苏,更像是墙上出现那怪异文字时的笔画。
“你总不会让我失望的。”Azazel笑着吹灭了手上的火焰,“天堂总是如此过分不是吗,第五天的监牢,第一天的奴役,第四天的审判,对于我们他们总是按照章程办事,但是一到了人类的事情上,他们总是有那么多的借口。”
他仔细看着Asbeel,看着弃神者现在化身成的皮囊,看着他蓝色的眼睛,诺亚眼睛所映出的颜色,摩西手杖下的红海,玛利亚的裙摆,看着他卷翘的金黄色的睫毛,大卫王头上的王冠的颜色,所罗门的宫殿,以色列的衣袍。
“救世主为了你放弃复活机会,堕入地狱。”他用手碾碎了一小块没药,那些粉末随风飘散,“那就再让他回来吧,我的Asbeel,我的战士,或者……”
Azazel微笑着,他的手中燃起苍白色的火焰在Asbeel额前画了晨星的标志。
“救世主口中的Illya。”
Note:
8.Azazel,希伯来语的意思神之强者,看守天使的头领,因为nephillim事情需要付全责所以带领看守天使叛逃
9.雅克布,后又称以色列,上帝为考验他让他与天使摔跤
10.出埃及记20:3
3
他能感觉到白布侵着油覆盖在他的脸上,他尝试动了动手指,然后挣开了那些布条,那些钉子在他手上留下圆形的印记,他分不清楚是人世间的钉子还是地狱之中。
他闭着眼试图把那些留在他脑海里的闪光和地狱里不眠不休的哭喊声音挤出脑内,人间的三天在地狱里被无限延长,他数不清又多少日夜,也数不清多少灵魂被撕碎化成雨水自下而上射入天空。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认定他不会复活之时,天使出现了。
像是一大团火焰冲入了地狱,包裹着他把他拽离出地狱。
洞口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石头与石头之间的摩擦的声音。
他听见呼吸声,脚步声,没有一个人说话。
然后那火光在拐角处闪现,接着露出他最信任的几个信徒的面孔,他面露微笑来迎接欣喜的他们,然后用目光急切的在人群找寻一个面孔。
没有。
他没有看到那在火焰下会如约旦河水般泛起绿色的眼睛,没有找到如黄金般的头发,他们跪在他的脚边开始歌颂,他急切的想询问,但又必须等待。
那些冗长的歌颂和清洗结束的时候,他才关切的去问他其中一个信徒,
“Philip,为什么Illya没有来?”
他看见他棕头发的信徒面露悲戚,然后低声说道,“他背弃了您。”
“为什么?”他坐了下来,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顺着他掌心的痕迹流出,寒冷包裹了他。
“他不相信您会复活。”棕头发的信徒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在您断气之后,他就服毒自杀了。”
——Nil desperandum,solo(*11)
年轻人的声音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像是那取水姑娘所吟唱的歌谣那样停驻在他的耳畔。
就如同炽天使Micheal诞生于环绕天堂的勒特河和欧诺埃河交汇,在忘记恶和记起善的交汇处。年轻人让他的心脏诞生于绝望和希望的河流的交汇处,与自己的到来引入了希望的河水,用自己的死亡引来绝望的水流,而如今与那即将即将踏入灵魂不同的是,他如今只能够记得生前的绝望而忘记希望。
“你们把他埋葬在哪里了?”
棕色信徒回答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们把他像异教徒一样……您知道……就是像异教徒那样……”
——烧掉了
“什么是罪?”过了很久,他轻声说道
“骄傲,嫉妒,愤怒,懒惰,贪财,贪色,贪食。”他的另一个信徒说道,迅速的把七宗罪背了出来。
“欲望。“他说道说道,“这些都是来自于欲望,那么欲望来自于什么。”
他的信徒都瞪着眼睛看着他,没有人说话。
他越过那些信徒的头顶,看着插在墙壁上的火焰。
——“爱。”Illya回答道,“一种专一的独特的爱。想要夺取和占有,使之和自己不可分离。”
——“Te amo,Solo。(*12)”
Note:
11.拉丁语“永远不要绝望,solo”
12.拉丁语“我爱你”
Two:
Rise
Anima
eius et animae omnium fidelium defunctorum per Dei misericordiam requiescant in
pace.
望他的灵魂,和已亡诸信者的灵魂,赖天主的仁慈、息止安所。(*1)
1
人们在欢庆,歌声混杂着鼓声和脚踝上的银铃声响。
Solo坐在那里看着灯火映着他的信徒们的脸,橙黄色的火焰在每个人脸上勾勒出油亮的黑色阴影。
他想去看看Illya,他询问了他们信徒那火刑柱的位置,用一种惋惜的自责的语气询问着,他听着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洞的石穴里,包含着情感的虚假。
[b]——谎言。[/b]
他最熟悉的语言。
亦如他第一次见到Illya的时候,年轻人从遥远的荒漠而来,穿着黑色粗麻布的衣服,风沙停留在他衣服的褶皱上,像是布满灰尘的经书里闪现出的经文。年轻人远远的看着他,跟着他了三天,在Solo把那石碑从先知的墓中偷出来换钱的时候,他回头就看见站在远处土丘上的年轻人。
Solo追赶上了高大的年轻人,看着他干裂嘴唇,看着他被风沙所染上深红的脸颊,看着他如同耶路撒冷天空般的蓝眼睛,如沙漠般黄色的头发和卷翘睫毛,然后给了他一拳。
当然结局最后还是Solo被摁在地上吃了一嘴沙子。
“你的格斗技巧烂透了。”
年轻人低声说道,然后放开了他,等着他自己起来。
“你在说谎。”Solo说道,“你明明对我还算满意,你看了我很多天了,你要找我做什么吗?”
年轻人眯起眼睛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你想象中的?”
“作为上帝之子来说。”年轻人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道,“作为一个救世主。”
“我对宗教不感兴趣。”Solo冲沙地里吐了吐自己嘴里的血,“不过如果你需要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帮你骗钱,我倒是可以胜任,但钱必须三七分,我七。”
“我发现你的谎言比真话多。”年轻人用一种及其厌恶且失望的语气说道,“作为上帝之子你却熟知恶魔的语言。”
“谎言比真话更容易让人相信,”Solo又一次看着这个年轻人,他觉得年轻人应该是僧侣,从他身上的荨麻绳能看出来,但气质又太不像,这人感觉应该是个士兵。“你要给我传教吗?还是说让我帮你传教,你知道,该隐亚伯拉罕雅各布什么的(*2)……”
年轻人突然靠近,用手指点了他的额头,盛夏正午的沙漠,年轻人手指凉却像是冬天的寒冰。
“你该醒过来。”年轻人退回他原本的位置说道,“你应该在那石头上建立你的教会,地狱的力量也无法胜过它。”
——requiescant in pace(*3)
Solo看着年轻人远走的声音,然后张开手,那是一块镶嵌着白银的日晷(*4),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就当做自己的医疗费吧
Solo看着指针在表盘上投下的阴影,露出一个微笑。
“您累了吗?”少女的声音从他的左边传来,把他从回忆中惊醒,他摇了摇头,举起酒杯递给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您是在想Illya吗?”她蜜色的瞳仁看着他,映出他长满胡须的脸庞,“我知道他对于您的意义不仅仅是您的使徒。”
“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平等的。”他柔声说道,结果被斟满的酒杯,“我爱所有世人。”
“我听过您的故事,”少女说道,“您把水变成美酒,您曾说那酒是您的鲜血,那面包是您的血肉。我知道您爱世人,但您并不爱您自己。”
他握着酒杯的手抖动了一下,他把酒杯放下,“我也是世人。我自然也爱我自己”
他想起地狱里他被关押的地方,那些堕天使按照他的罪责现实把他关押在第二层,然后又将他藏在地狱最底层。
第七环的第二层——对自己施暴之人。
他在那里看见了他自己的母亲,苍老的妇人被冻在树干之上,瞪大了浑浊的苍白的眼睛盯着他发出咯笑。用嘶哑的破碎的声音喊道
“你也在这里啊,我的儿子,我那被称为救世主的儿子。你也不过如此!”
他向后退去,跌倒在一大片阴影里,沾了满身的鲜血。
“though I
walk through the valley of the shadow of death, I will fear no evil,solo(*5)”他兀自想起Illya描绘地狱说过的话,那时候午夜里沙漠燃起的篝火把他们倆的影子倒影在风化的岩壁上,交织在一起。他看着Illya的眼睛,被篝火映出了一种奇特的绿色,就如同盛夏的约旦河水,倒影着星光和粼粼波光,“for thou art with me(*5)”
——那现在呢
Solo看着少女眼睛中的自己,鲜活的带有凡人血色的面孔。
——当我行过新生的幽壑之时,你又在哪,Illya
2
狂欢在午夜寂静下来。
人们随意收拾了宴会的酒杯,然后从屋子里搬来了席子躺在庭院之内。
Solo披了斗篷从屋子后面出去,却看见守在后门那里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您要去找火刑柱吗?”她说道
Solo点了点头,然后停下脚步问道,“你到底是谁?”
少女点燃了油灯,看着Solo,死而复生的救世主,因为犯下罪责跌入地狱的圣子。
“我有很多名字,我是守在尼罗河畔的Miriam(*6),我是在以色列的土地上战斗的Deborah(*7),我是被眼泪侵泡Dorcas(*8),而现在,人们称呼我为Mary Magdalene(*9)。”
少女转过身来,灯光映着她和Solo的脸庞。
“我是您的传道者,是您的追随者,是您的奴仆,是天父降于您的荣光之一。”
少女话音刚落,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没有任何征兆的,大片的白色雪花在盛夏降于沙漠之中的耶路撒冷。
“为什么?”Solo用手接住那些雪花,看着它们在他的掌心化成一滩冰水。
“殉道者的复活。”少女说道,“天父震怒时降下火与硫磺,晨星之子震怒时便降下冰与酷寒。”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Solo跟随者少女越走越远,在地上留下两排整齐的脚印。
他能听见那些屋子里人们惊恐的议论,睡在庭院之中的人收齐毯子逃回屋内的声音。
“他们没有御寒的衣物。”Solo说道
“雪下到早上就会停下来的。”少女说道,“在那个人到来之时。”
“那个人?”
“那个人。”少女摇了摇手里的油灯,火苗一明一灭,他们已经走出城,接着月光已经那看见那个孤零零竖在那里的火刑柱。“我们到了。”
Solo看着那个火刑柱,那种疼痛从他的指尖弥散开来,像是锋利的沙砾混入他的血液,在他的皮肤下切割他每一块血肉。最后进入心脏,随着跳动而刺痛。
他知道Illya服了毒药,但是在火苗舔舐他的肌肤时是在毒发之前还是之后
毒药的疼痛和火烧的疼痛是不是同时在降临在他爱人的身上
“您不走近看看吗?”少女问道
“不……不……”Solo听见自己发出一种嘶哑的声音,像是发霉的被燃烧的树枝发出的声响。
他的腿被疼痛固定在了原地,呼吸被冻结。
“那我们回去吧。”少女用摸了摸他的臂膀,然后她对他轻声耳语,那声音带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关闭的了他的痛觉神经。
“他会回来的,我的主。”
她对Solo如此说道。
3
只有一夜,但雪下得很厚。
人们都惊慌的像Solo寻求的解答,他们瑟瑟发抖的围成了一个黑压压的圆圈。
“寒冷会消散的。”Solo触摸他们的双手,让他们不再感觉到寒冷,同时也分发给人们一些袍子,尽管驱散了寒冷,但人群仍然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
一些人隔着人群在说这是上帝的审判,一些则焦急的想跟Solo说上话,一些小孩子则完全被吓坏了,开始嚎哭了起来,他们的母亲便开始用语言安抚,但一些年轻的母亲也跟着孩子哭了起来,杂乱的声音混着寒风呼啸在庭院里炸开,就像是Solo在地狱里听到的声音。
然后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人群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或者不能说是一瞬间,安静像是燃起的熊熊大火一样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那最早的安静的火中是个被挤在外圈的孩子,他扯了他父亲的衣角,让他父亲向远处看去。
起先是在看不见中的白色中显露出一个黑点,然后那个黑点越来越近显露出一个高挑的身形,随着那人越走越近,逐渐有人认出那人的身形,人们就是这样在巨大的震惊中安静下来,然后像是摩西分开红海那样,退出一条道路。
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寒风吹过他的身侧,将那黑色的布袍贴在他的身躯之上,勾勒出他的身形。
在那些黑色中偶尔能看见那人微微显露的金色头发,就如同那些深埋在地下的古老矿石。
就是在这样寒冷的清晨,在被大雪覆盖的耶路撒冷。
Solo的视线越过人群,看见了他的被黑袍包裹着的复活了的殉道者。
他的希望,他的欲望,他的救赎,他的原罪。
他的Illya。
黑袍的殉道者走进了庭院,穿过了人群,然后在Solo所站的台阶下面跪了下来,晨曦从他的背后射出,在他身上投出柔和的光芒。
他摘下了兜帽,露出他原本的面容,诺亚所见的洪水般的蓝色眼睛,以色列战斗的荒漠般的金黄色发色,还有如这大雪般的苍白肤色。
“我回来了。”复活者低声说道,“我的主。”
——我同你一起堕入地狱,也将于你一起复生于尘世
Solo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是看着Illya,看着他无数次在深夜用手指隔空描绘的面容。
然后他俯下身去,亲吻他复活归来殉道者的额头。
“upon this rock I will build my church; and the gates of hell shall
not prevail against it。(*10)”
人们听见救世主说道。
——让我来把天国的钥匙给予你。(*11)
注释:
1.出自Matthew
16:18 King James Bible
2.圣经旧约里的人物
3.拉丁语,RIP,愿灵魂安之息所
4.我上网查了查是有那种可以携带的便携日晷,但都是公元后或者中世纪,这里就当是个时间bug
5.“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迫害,因为你与同在。”Psalm 23:4 King James Bible
6.摩西的姐姐,在埃及法老下令屠杀以色列人男婴的时候,摩西的姐姐把他放到尼罗河里来躲避埃及士兵
7.圣经中记载的女战士,鼓励士师巴拉推翻压迫者的辖制,拯救自己的国家以色列,甚至伴着巴拉率领军队出战,最终获得全胜
8.圣经中记载的女慈善家,常用双手为寡妇和穷苦之人缝制外衣,后来她去世了,所有受过她恩惠的人都穿着她所缝制的衣服,为她料理后事,为她哭泣,后被复活
9.抹大拉的玛丽亚
10.我要把我的教会建立在这磐石上,阴间的权柄不能胜过他。出自马太福音16:13-19
11.我要把我的教会建立在这磐石上,阴间的权柄不能胜过他。我要把天国的钥匙给你,凡你在地上捆绑的,在天上也要捆绑;凡你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释放。【原本故事是耶稣赐予使徒彼得天国钥匙,将判断人性的善恶的权利交付于他】
Three:
History
Agnosco
veteris vestigia flammae
我再度感到我曾经拥有的火焰
1
他在篝火旁看着Illya的脸庞。
他能听见人们站在远处议论的声音,Illya的回归让他们感觉到一种神圣的畏惧,他们觉得当初烧死了Illya是违背了神的旨意,现在的大雪,寒冷的天气,Illya的复生无疑都是神对他们的震怒。
“为什么?”他问道,伴随着木柴燃烧的声音。
“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殉道者说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盯着眼前的篝火。“你违背你的诺言。”
“你完成了你的任务。”他说道,看着殉道者手指开始细微的颤抖,“但是你为什么回来?”
“你想听什么,牧羊人。”Illya说道,“为了再一次把你的灵魂带入地狱,为了再一次和天堂开战。”
“不。”他的手抓住殉道者颤抖的手,Illya的转头看着他,苍蓝色眼睛里布满了寒冷的冰棱,尖锐的置人于死地的冰凌。
“这不是你的答案。”Solo说道,“那些天使并没有抹去我地狱的记忆,也许是为了警示我,也许有其他的意义,但不,我不关心这些,我只知道我在地狱看见了你,Illya,我看见了你只有一半的……”
“闭嘴。”,Illya挣脱了他的手,“我不想在你的信徒面前揍你。”
“那就挑个没人地方。”Solo冒险的一般再次抓住Illya的手,“你没有告诉我你是个炽天使。”
“堕天使。”Illya纠正他道,“你不是一直把我定位为恶魔吗?”
“我从没有把你定位为恶魔,”Solo说着靠近了些,他能感觉到Illya的手指在他手中不在颤抖,年轻的殉道者把脸往右侧别了别,侧过Solo靠过来的头颅。“你只是我的Illya。”
“闭嘴。”
Solo笑了笑,用另一只手轻轻触碰Illya的膝盖。
“你为谁而战呢,Illya。”Solo说道,“你不属于天堂,你也不属于地狱,那你为谁而战呢?”
他想起他在地狱的第四层看见金头发的使徒,他的Illya,站在那轮盘顶上看着灵魂被扔下山谷,神情冷漠亦如他第一次见到年轻人的时候,在那高耸的沙丘上,Illya看着他。
他是第一次见到Illya的天使的形态,他曾经对Illya的身份做过无数次猜测,拉比也好,恶魔也好,但从没猜想过现在这般情形。
他从没想过会是天使,天父的使者,卫兵。
没有感情的造物。
Illya只有三翼,左半边什么都没有,以至于那羽翼对他来说更像是随身携带的武器,而不是用来飞行。
他像是寻找什么把整个山谷都看了一遍,Solo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自己。
2
“我叛逃了。”Illya轻声说道。
“我知道那个故事。”Solo摸出来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在毯子下用右手搂住了Illya。“lucifer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攻打天堂。”
“不是那个故事。”Illya说道,“是我还是守卫天使的时候,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你母亲?”Solo皱了一下眉头,“我以为天使都是……你知道……”
“是的,”Illya说道,“但我用了他儿子的皮囊。”
“你叛逃是因为她吗?”Solo低声,“因为有了情感。”
“是的。”Illya陷入一种迷茫的状态,像是被那些久远的记忆所包围,“然后天父要来审判我们,诺亚造好了木舟,天上降下洪水,而我们,我们在约法沙谷接受审判。”
“所以你的翅膀是那时候的没有的吗?”Solo小心的问道,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用最温柔的语调说道
“不,那是后来,我接受了审判,他们用给与我情感的‘母亲’的灵魂做成了铆钉,将我的翅膀定在第五天的北部,极寒之地。”Illya低声说道,“灵魂日夜哭泣,泪水浇灭了我翅膀上的火焰,血液冻结成冰,然后翅膀被一点一点蚕食,腐烂。”
Solo手臂紧了紧,他无法想象那种疼痛,他不知道为什么Illya会突然给他说起这些,他甚至想出言制止Illya的讲述,他不想让他在经历一遍那些糟糕的记忆。
“Azazel找到了我,他说所有的守卫天使都叛逃了,还有很多高阶天使,就连晨星之子lucifer也是,他帮我去除了一些钉子,还有一些钉的太深,右边的翅膀还能用,左边的已经不行了。”
Illya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着Solo,苍蓝色的眼睛映着火光,“灵魂哭出的眼泪能腐蚀天使的翅膀,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b]——能腐蚀所有的,所有的天使的翅膀[/b]
“后边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Illya说道,Solo能感觉到Illya的重量一点一点的压在自己身上,到现在完全靠在自己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他轻声问道,illya看了看他,然后说道,“你刚才问我为谁而战,”
Solo看着金头发的殉道者伸出手,橙黄色的火苗从他的掌心窜出,形成低矮的燃烧的灌木一般的形状。
——燃烧的树(*1)
Solo盯着Illya手中的火焰,那些记忆在他脑海内闪现。
]那是他与Illya相识第三个年头,他们从大马士革向着巴比伦的方向行进,黄昏时分途中路过巴别塔(*2)位置,那废弃的通天塔孤零零的耸立在沙漠里。
“我们能在这里停一下吗?”Solo问道,Illya不解的回头看他,Solo耸了耸肩指了指那废弃的塔,“我打算……”
“这些砖头不值钱。”Illya打断他说道。
“那也登上去看看吧,”Solo说道,“就当是在旅途中歇一歇。”
他们从塔的左侧爬了上去,然后爬到了塔大约三分之二的位置,他们在一块平台上停了下来,望着远处城市的亮起的灯火,那些灯火一明一灭,就像他们在俯瞰繁星一般。那些火焰安静的燃烧着,如同那些燃烧的星系一样抖动和闪耀并变幻着光芒。
“因为人的单一,所以他们团结一心。”Solo说道,“那故事里用‘语言’来作为比喻,但语言只是沟通的一种方式而已。”
Illya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城市。
“当人们变得复杂的时候,他们脆弱不堪。”Solo继续说道,“猜忌仇恨违心,这也就是为什么谎言能让他们更容易接受真相。”
“所以你所信仰的到底是什么?”Illya问道。“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是在为罪责开脱。”
“什么是罪?”Solo自顾自说道,“七宗罪也好,触犯十诫也好,这些都是来自于欲望,那么欲望来自于什么?”
“爱。”Illya回答道,“一种专一的独特的爱。想要夺取和占有,使之和自己不可分离。”
Solo笑了起来,他从Illya的背后靠近他,然后抱住了他。
“那信仰呢,就如同你所说的专一的独特的爱,想要夺取和占有天堂的位置,于是变遵从戒律,想要上帝的荣光和自己不可分离。”年轻人试图挣开他,Solo松开了他右臂,然后用左臂顺着Illya挣扎的力道将他禁锢在Illya身后的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你问我的信仰到底是什么,是否就是再问我到底是在爱什么呢?”
那时候是盛夏,黄昏时分,夜晚和白昼的交汇,夕阳被巴别塔所分割,沙漠里的风仍然是燥热吹过他们的肌肤,但石壁却已经冷却了下来,远处能听见驻扎在城市边缘的放牧人吟唱的曲调,他看着Illya的面孔,看着他蓝色的眼睛,诺亚眼睛所映出的颜色,摩西手杖下的红海,玛利亚的裙摆,看着他卷翘的金黄色的睫毛,大卫王头上的王冠的颜色,所罗门的宫殿,以色列的衣袍。
“你是我所信仰的,我所爱的,你是我燃烧着的树。”
他低声说道,然后去亲吻Illya的嘴唇。
——你是我燃烧的树。
“我不属于天堂,也不属于地狱,我也从不为任何一方而战,”他转头看着Solo,“但是你——我燃烧的树,”他轻声说道,“自我复生之时,我为你而战。”
注释:
1.燃烧的树:上帝指引摩西去拯救以色列人民,以燃烧的树形象展示在摩西面前,后来被作为一种上帝显露真身,或者信仰实体化的象征符号。
2.巴别塔:《聖經•創世記》第11章記載,當時人類聯合起來興建希望塔頂通天能傳揚己名的高塔。為了阻止人類的計劃,上帝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人類相互之間不能溝通,計劃因此失敗,人類自此各散東西。(via:Wikipedia)
Four:Dream
1
Solo被噩梦惊醒了。
更确切说是地狱里的一段记忆,他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月亮的位置偏左。
他起身把桌子上的冷水喝掉,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食管滑落到他的胃部,然后他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
他转头看见Illya站在他的身后,以独翼天使的姿态,黑色的羽翼高高扬起,右手握着利刃,白色袍子上沾满了血迹。
“发生什么了?”Solo几乎是挤出自己的声音,“那些血是你的吗?”
“他们发现了。“Illya低喃着,Solo看见他的左手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低垂着,鲜血顺着他的指尖砸在羊毛地毯上,晕出一片猩红色。
“他们?”Solo皱着眉头,他想靠近Illya去查看的他的伤势,但是天使的荣光炙烤着他,他只能在他所忍受的范围停下脚步,“他们是谁?Illya,谁追来了?”
Solo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种尖锐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快速坠落一般,发出急促的尾音,然后那些燃烧的火团就砸到了庭院之内。
“my brother。”Illya低头笑了笑,他收起了翅膀,走向Solo,将右手的剑交给Solo,银色的剑刃闪着淡蓝色的幽光。
Solo用余光瞥向庭院,他看见了站在庭院里的天使,六翼张开,闪现出七彩的颜色,那天使手里拿着号角,静静的看着屋子里发生的这一切。
“杀了我,”Illya说,“把我赶回到地狱去。”
“什么?”
“杀了我,牧羊人,然后跟着他回到你父亲身边去。”
Solo脑子里一片空白,事情发生太快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拿着剑站在那里。
然后Illya的身子就被他手上的剑穿透了。
那些粘稠的鲜血从剑刃流入他的手心,湿滑粘稠,缠住他的手臂扼住他的呼吸。
“Solo。”他听见Illya低声叫他,“Solo……”
“Solo?!”
他猛的睁开眼睛,Illya正看着他。他眯起眼看向窗外,阳光从窗户里射了进来。
“你做噩梦了?”
黑头发的救世主并没有回答他,Illya坐在他床边递给他一杯水。
“你梦见什么了?”
“加百列。”Solo说道,“我看见了加百列。”
Illya没有说话,Solo看见金头发的殉道者的手指开始颤抖。
Solo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覆在Illya的手背上。
“你让我杀了你,跟着加百列回到天堂。”Solo继续说道,“你觉得这像是个预兆吗?”
Illya沉默了一会,“我怎么称呼加百列的你还记得吗?”
“my brother。”Solo说道,他看向Illya,“这个梦代表什么?”
“什么都不代表,牧羊人。”Illya说道,“Angeli拙劣的把戏。”
“Angeli?”Solo问道,“服役的灵?”
“人类的语言由加百列教授,而天使与天使之间的语言也各有不同,炽天使彼此之间说的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语言,迦勒底语(*1),你是听不懂的。”
“但是我听到你叫他为‘my brother’……”Solo皱起眉,“你用的是我们的语言。”
“因为Angeli之能听懂人类的语言。”Illya用随身带着的短刀割破了手指,在Solo的床头画了一个符号。“你最近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吗?”
Solo眯起眼睛,然后说道,“有。”
——Mary Magdalene。
——“我有很多名字,我是守在尼罗河畔的Miriam,我是在以色列的土地上战斗的Deborah,我是被眼泪侵泡Dorcas,而现在,人们称呼我为Mary Magdalene。”
——“我是您的传道者,是您的追随者,是您的奴仆,是天父降于您的荣光之一。”
Illya眯起眼睛想起那个站在Solo身旁的亚麻色头发少女,然后抿紧了嘴唇
2
Illya看着Solo的灵魂,或者说,Asbeel看着救世主的灵魂,地狱最底层的第二环里,被他母亲的灵魂所惊吓,跌进了血污里。
“他该被送到冰湖。”Azazel站在一旁说道。“我以为你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身份的。”
“他有太多面具了。”Asbeel说道,“比起圣子这个称号,他更像撒旦之子。”
“我不关心他更适合叫什么名字,我所关心的是,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mon frère。”
“你问我为什么在他面前显露真身,”Asbeel转头看着Azazel,“因为我需要给他一个新的面具,当他摘下他脸上戴着的那个戴上我给他的那个的时候,我便能看见他的真面目了。”
“那你又给我了多少面具呢?”Azazel说道,“你自己又有多少?”
“你不需要面具,Azazel。”Asbeel说道,“你对我一无是处不是吗?”
“mon frère(*2),”Azazel笑着说道,“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
“我曾是守卫天使,也曾跟随你而征战,听从你的命令将救世主的灵魂拽入地狱来。”他看着在血污里站起来的救世主的灵魂说道,“我是弃神者,我是不和的种子,你说,我应该在哪一边?”
“我不知道,Asbeel,我不知道。”Azazel笑着看着他,“知道天父为什么审判我们这些拥有感情的天使吗?”
他的手指划过Asbeel的翅膀,勾起那些燃烧的火焰,“因为我们学会了谎言。”
Asbeel没有看他,Azabel抓过那飓风里的灵魂,然后用手轻轻一捻,那灵魂就碎成了粉糜,随着风飘走了。
“拥有力量和谎言,足以让天父感到恐惧。”他贴近Asbeel的耳畔,“但你得分清楚,mon frère,到底是你给了救世主一个面具,还是他给了你一个。”
Solo在庭院里没有找到那个少女,据其中一个信徒说他看见她一早就走出城去,说要办些事情。
“如果她回来,告诉她我想见她好吗?”他轻声说道,然后拍了拍信徒的肩膀。
他转身的看见Illya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金发的殉道者换下了黑袍子,穿一身亚麻色镶着金色花边的长袍。
“她出城去了。”Solo说道,“我还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给我这样的梦境?”
Illya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水杯然后递给Solo。
“为什么要选择加百列(*3)的形象,而不是米迦勒(*4)?”Solo看了看杯子,然后把水倒在了地上,那些水一接触庭院里的草地便发出刺啦的声响,泛起白沫,周围的人的动作都停止了,他们都看着那被烧灼的草地,死寂蔓延开来。
“又是什么样的人想嫁祸于你呢?Illya。”Solo高声说道,那递过来水杯的信徒像是摁下了某个开关那样开始嚎哭和大声的咒骂Illya,说他复活并不是神的旨意,而是撒旦的意愿。
那高声咒骂的信徒很快便被人群摁住并且捆绑了起来,扔在Solo脚下。
Illya看着那疯狂吼叫的信徒,神色冷漠,不发一语。
3
“Mary。”救世主跟在少女身后,“为什么你知道Illya会回来。”
“您不该问我。”少女低声说道,“您不该用知道答案的问题来询问您的信徒。”
“你是我的信徒,Mary。”救世主柔声说道,“那我便是你的信仰吗?”
“当然,我的主。”少女停下脚步,转身低头虔诚的回答道。
“mary,我服役的灵,”救世主轻声说道,手指掠过少女的脸庞,然后停在了她的下巴的地方,抬起少女的低垂的头,“帮我一个忙。”
雪下的更大了一些,落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化成一滩冰水。
“给我一个梦境。”
她听见救世主如此说道,“一个真实到让我感到惊恐却又漏洞百出的梦境。”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少女皱着眉头,“您要做给谁看吗?”
“我聪明的小鹿。”Solo笑了笑,“我要做给那复生之人看。”
“我知道我将要问的问题会很无礼,但是我还是想向您寻求答案,”少女看着站在雪地与月光下的救世主,复活的圣子。他的笑容温暖美好,眼睛像是有无数繁星。
“我以为您是爱他的,信任他的。”她低声说道,“如果您爱他……”
“Mary,什么是信仰?”救世主靠近她,打断她的话语,柔声询问。
少女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努力思索,又像是在等着Solo继续说下去。
“是爱。”救世主说道,“一种专一的独特的爱。想要夺取和占有,使之和自己不可分离。”
“爱……”少女轻声叨念着,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消化Solo说的话。
“对天父专一的独特的爱,想要夺取和占有天堂的位置,于是变遵从戒律,想要上帝的荣光和自己不可分离,我的信徒并不是信仰我,而是信仰我所带来的神迹,那些神迹证明了天父的存在,从而让他们感受到一种饱足感,觉得自己是被挑选中的人,才能见识到这种神迹,更准确说,那些神迹证实了天父回应了他们专一的独特的爱,从而他们得到一种饱足感。”
“我的主,我并没有听明白。”少女瞪着琥珀色的双眼说道,“这和您要求我给予您一个真实却有漏洞百出的梦境有什么联系吗?”
“是的,”救世主转身看着在田野里孤零零的火刑柱,“因为我也想得到来自与我的信仰的回应,我也想去证实我那燃烧的树是真真正正只属于我的。”
[b]——想要夺取和占有,使之和自己不可分离。[/b]
“[b]我要脱下他的面具来,然后把他变成我的[/b]。”
救世主如此说道。[/font]
TBC
注释:
1.同叙利亚语一样为古语种
2.这里为了区分天使和人类语言用的是法语【蠕动
3.加百列:报喜天使,加百列多次以聲音向人示警。他曾告訴諾亞要在大洪水之前集合動物;他亦阻止了亞伯拉罕殺死其子以撒;一般是警示他人生命有危险,而不是作为弑杀的形象出现
4.米迦勒:与加百列相反,米迦勒总是以战士和惩罚者的形象出现,所以Solo问为什么是加百列而不是米迦勒。
Five:
Revolution
A
fronte praecipitium a tergo lupi
悬崖在前边,狼群在后边。
1
她曾经是个战士。
与那该死的叛逃的堕入地狱的Asbeel一般属于守卫天使。
她见证了Micheal的下跪(*1),Azazel的忠诚宣誓,Lucifer的无奈苦笑,无数天使跪下的景象总让她想起深蓝的海水,像是退去的潮汐那样,跪在人类面前。
她也看见Asbeel穿起人类的皮囊,深蓝的眼睛闪着幽光,他一直是他们当中最优秀,六翼张开的时候像是人间高山之上所覆盖的积雪,而当他穿起他的人类皮囊,她总能看见他背后淡淡的闪光,就像那些阳光照射在积雪上一样。
然后就像是一瞬间,没有丝毫征兆的,战争开始了。
她在战斗的士兵之中寻找他,但不见踪影,然后她听见细微的吟唱的声音,在那些兵刃相撞之声中仍然如此明显,她循着那声音抬头看去,看见Asbeel站在云层中,低头看着他们打斗,脸上的表情让她捉摸不透。
“Asbeel,”她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帮助。
“Sister。”他低声回应着,然后向她露出了一个只有人类才有的表情,她在无数的人类的脸上看见过,当死亡降临在他们身上之时,在离别降临在他们身上之时,带着哭泣双眼的微笑。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Asbeel六翼张开的样子。
之后Lucifer带着三分之一的天使退居到地狱,她从审判长那边听到了Azazel劫狱的事情,她飞到第五天去看那挂在牢房墙壁的翅膀,浓黑的,像是烧焦的煤炭。
她想起他最后露出的表情,她仍然无法理解那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许也不需要理解,她是天父的战士,是服役的灵,仅仅如此。
在洪水消退后的第三天,天堂开始重建,她的职位仍然是守卫天使,只不过和之前看管的职责有所不同,她负责保护那些上帝所选中的先知不受到加害。
于是人类历史开始不断出现她的身影,她是帮雅各裹上羊皮的母亲(*2),她是前往迦南的以撒(*3),是尼罗河边伫立望着竹篮的少女(*4),她是跟随以色列战斗的战士。
她穿过荒漠和海洋,风暴和洪水,火与硫磺,看着以色列的建立,索多玛(*5)的毁灭。
而现在,她也理应在救世主旁边,作为抹大拉的玛丽亚,成为他的追随者和效忠者,救世主最宠爱和信赖的守护者。
但当她在那古老的井边见到救世主的时候,她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个堕入地狱的Asbeel,她曾经向往的荣光。
救世主目光温柔的称呼他为“Illya。”
就像是曾经的亚伯拉罕唤自己为“Sara”
她俯下身去,用自己的头发去触碰救世主的双脚,然后她听见了古老的低语,夹杂着哭泣和嚎叫,硫磺和没药的气味充斥在她的鼻腔里。
她惊慌的起身,救世主没有发现她情绪上的变化,黑发的男人冲她笑了笑,然后跟着她姐姐返回了农舍。
“Bezal。”那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嫉妒。
就在刚刚那一刻,在她行走人间的千百年里,产生第一个情绪,就像是抽走了她在河水里唯一所抓的芦苇那样,将她溺毙在地狱的阿克隆河里。
那些神圣从她身体里腐烂脱落,像是那些沙砾被风从石头表面吹走,最后只剩下坚硬粗糙黑色的石壁。
“Azazel。”她转身看着那个裹着羊皮毡的男人,“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不。”Azazel耸了耸肩膀,“或许换个说法,是的,我知道你最终会堕落,但不,我不知道,Asbeel将会成为一个叛徒。”
她皱起眉头,想起那个她在云端之上看见的微笑,“他已经跟随你回到了地狱。”
“是的,他效忠于我,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Bezal,你看,‘爱’这个东西可以引发很多奇妙的反应。”
她站在那里,看着救世主和Asbeel远去的身影,阳光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拉长,然后重合在一起,像是两条河流最终流入了大海,融为一体。
“我的战士,Bezal。”Azazel叫她,“就像你,堕落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样,Asbeel,他叛变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选择去相信他?”
“我给过他机会。”Azazel低声说道,像是带着叹息,“但是在他选择将那葡萄树(*6)点燃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同了。”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她张口问道。
“做你本来该做的,”Azazel说道,“站在每一位先知旁,也应该站在救世主旁不是吗?但是在此之前,Bezal,想想嫉妒之人都会做什么?”
“破坏。”
“挑拨。”Azazel凑近,手指抚上的她的脸颊,“我的小Bezal,去帮救世主怀疑Asbeel。”
“然后呢?”
“然后,让一切事情回归‘正轨’。”
2
她无需做什么,只需要等待时间缓慢的从她指尖流过,就像千百年指尖她所经历的那样。
荆棘,十字架,罗马士兵的盔甲。
犹大的双手和钱袋里的金币。
当唯一不同的是当救世主说他不会复生,她看到Asbeel眼睛里的惊恐,很细微,但是那神情她已经在无数人脸上看过了上万次。
可怜的Asbeel。
她想到,难怪Azazel会对你如此失望。
她看着那个“Illya”靠近救世主,然后传达了救世主将会复活的预言。
——“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7)”
她跟随着人群跪了下来,她想起很久之前那个日子,想起天使在人类面前跪下,想起她躲在后便看见那最前边在云端之上的炽天使,想起Asbeel的翅膀。
——“罪的工价乃是死。(*8)”
她看见救世主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Illya,然后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那场战斗的当日,Asbeel站在云端冲她露出的微笑和救世主现在脸上的一模一样。
苍蓝的眼睛含着泪水。
——“按照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9)”
她看见Illya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穿着白色的衣服,沾染着鲜血,她想起她跟随者亚伯拉罕去往迦南的时候路过的荆棘林,她的丈夫抱起她,那些荆棘划过她的皮肤,流出血液,沾染了白袍,那些尖刺也同样刺伤了她丈夫的双手,那鲜血也沾染的白袍之上,混在了一起。
然后他们相视微笑了起来。
——This is now bone of my bones, and flesh
of my flesh(*10)
她看着Illya用肩膀托起黑发救世主所背的十字架,粗糙的木刺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渗进了木桩里,同救世主的鲜血融在一起。
——“基督一次被献,担当了多人的罪。(*11)”
她看着阳光从那两人的背后射下来,附着在他们身上,像是Asbeel曾经的荣光,十字架的两端笔直修长,像是张开的羽翼。
她想起她去第五天看到那个挂在墙壁上的焦黑的羽翼,然后寒意从她的脚底传来。
——“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人们(*12)”
“我怎么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呢。”她喃喃低语道,她的目光追随着扛着沉重十字架的两个人,她似乎能看见Asbeel没有断落的右侧羽翼高高扬起,而那空荡荡的左侧则被救世主的身影所填满。
——“叫一切信他的,不致灭亡,反得永生(*12)”
所以当Asbeel舍弃他的人类皮囊回到地狱的时候,她看着那些人把他架上了火刑柱,然后她看见Asbeel在人群中看向了自己。
他冲自己微笑,然后用口型说道。
“Sister。”
宛如曩昔。
3
但事情并不如她所想,或者又如她期许那样发展了起来。
救世主复生之后向她说明了自己确实怀疑Illya这样的话语,并让她协助自己去试探Illya,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Azazel,附身在商人身上的Azazel笑了一下,递给她一匹织好的亚麻布。
“我说过,‘爱’这个东西可以引发很多奇妙的反应。”
“那现在呢?”她问道,想起她在信徒中的线人今早给她递过来的消息,有人递给了Solo一碗有毒的水,是经过Illya的手,虽然这是个很拙劣的手法,但是也确实将不安的种子种进了人们的心里
Illya复生之时所传的黑袍,Lucifer震怒时降下的冰雪,足够让谣言四起。
而如今,Solo也是在处于试探的位置,这一切转变的太快,快到让她无法相信。
但事实就在眼前。
“明早我同你一道回去。”Azazel说道,“等到明天的话谣言就会传播开来,Illya的情况就会很尴尬,而我,只需要施展一点一点小把戏,让Illya额头上晨星之子的标志露出来,到时候信徒发生暴乱,Solo的取舍——我不用说你也知道。”
“那Asbeel呢?”她问道,“你怎么处置他?”
“我会把他的灵魂所在那个皮囊里。”Azazel说道,“火焰会把他活活烧死的。”
“你知道他会背叛你,你当初为什么还让他去找救世主?”
“为什么?”Azazel展开另外一匹布,“失去的痛苦是最折磨人的对吗?”
她点了点头。
“那么失而复得之后的再失去呢?”
他冲她笑了笑,剪刀“咔嚓”响了一声,一大块布被裁了下来。
“‘神爱世人’,那么你想不想看一个对世人包含恨意的圣子呢?”
她楞在了原地
“一个被懊悔绝望和仇恨所包围的救世主,后悔他曾经怀疑过的Illya,憎恨那些让他失去Illya的信徒,然后绝望的孤独的自杀回到地狱中来。”
他将那白色的布盖在了她的脸上,然后贴近她的耳朵低声笑着说道,
“这样的结局才像样对不对。”
那些Azazel所呼出的热气,像是Gadrel所化身的蛇那样窜进了她的耳朵。
她点了点头。
注释:
1.出自以西结篇,上帝要求天使效忠于人类
2.这个说法违背证实,但是在犹太教和希伯来语的一些书籍中有记载,雅各的母亲帮雅各在脖子上裹上羊皮,来冒充他的兄弟以扫,以此来获得他父亲的祝福。
3.亚伯拉罕的妻子,跟随亚伯拉罕一起到迦南。
4.摩西的姐姐
5.罪恶之城,上帝降下火与硫磺毁灭索多玛
6.出自“我是真葡萄树”(约15:1),与之前燃烧的树一样,认为是上帝化身之一
7.出自罗马书3:23
8.出自罗马书6:23
9.希伯来书9:27
10.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出自创世纪2:23,亚当对夏娃所说
11.希伯来书9:28
12.约翰福音3:16
Six:liar
1
“你在看什么?”
Illya站在他身后问道,大部分信徒经过一天的劳作以后都回去了,只还有一两个留在庭院里燃起篝火。
“那个信徒你打算怎么办?”Illya问道,Solo皱了皱眉头,往篝火里又添了些木柴。
“你知道那个谣言,对吗?”Solo没有转身看他,“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他们是你的信徒,牧羊人。”Illya手掌掠过火焰,火苗停驻在他的手上,攀爬到他的手背上,“但他们不是我的信徒。“
“他们也不是我的。”Solo说道,“他们相信的并不是我,Illya,他们相信的是我所给予他们的奇迹。”
“我曾告诉过你,牧羊人。”Illya攥紧了手掌的中的火苗,火焰在他手中熄灭,然后留下一把黑灰。“信仰既是恐惧。”
Solo盯着火焰,那些记忆就像是燃烧的木柴那样在火焰中由通红变得焦黑。
那是他刚认识Illya不久,高个子年轻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破坏了他每一桩生意,那个神经不正常的穿着僧侣袍的年轻人,Solo盯着自己空的钱袋,咬牙切齿的想到。
“他们不相信你卖的是真货。”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说道
“你说了什么?”Solo转身盯着年轻人,穿着亚麻布的年轻人面无表情。
“我什么都没说。”
Solo攥起了拳头,然后又松开,微笑着继续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不好奇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你?”
“为什么?”Solo看着他,年轻人从身后背的布袋里掏出来他前几天刚倒手出去的石板。
“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不可能。”Solo眯着眼睛警惕的靠近年轻人,然后做了个手势,“能让我看一下吗?”
年轻人把石板递给了他。
真的是一模一样,那些刻痕,风化的痕迹,氧化的颜色。
“他们知道这是孤品,但是如果你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那就说明这两件当中有一件是假的。”
“是的,我手里是假的,但是它看起来比真的更旧一些,而这个,是障眼法。”
——障眼法
Solo手里的石板变成一块普通的新雕刻的石板。
Solo捏紧了石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想要什么?”
“信仰。”
年轻人说出这个词的同时,Solo把石板砸在沙地上然后挥着拳头向年轻人脸部攻击过去。
而结果和上次一样。
Solo站起身来吐掉了嘴里的沙子和血。
“听着,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但是你开个价,我可以补偿你。”
“我想要恐惧。”年轻人低声说道。
“你看着就够恐怖的了。”Solo笑了一声说道。
“上帝之子,我要告诉你,信仰既是恐惧。”年轻人不知道什么站在了他面前,Solo感觉自己浑身都无法动弹,一股寒意从他的背后蔓延到了他的五脏六腑。“人们因为恐惧力量所以来信仰以求得到庇护。”
“那如此说来你不是要信仰。”Solo艰难的把话语从嗓子里扯出来,“你要的是庇护。”
在Solo说完那句话以后那股力量奇怪的消失了,Solo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抬头看着穿着僧侣袍的年轻人,年轻人眯着眼睛,用一种他无法形容的奇怪表情看着他。
“我不需要庇护。”他说道,冰凉的手指抚上Solo的脖颈,然后用力扼住,“我需要你去传播信仰和恐惧,让上帝所创造的一切生灵向你寻求庇护。”
在缺氧的挣扎下,Solo看见年轻人眼眸里不可溶化的寒冰。
“你生来便是要做这个的。”
年轻人放开他,然后消失在那些高耸的石壁之后。
“你是我的信仰,我燃烧的树。”Solo低声说道,“你知道我的恐惧是什么吗?”
“我知道你所恐惧和我所恐惧是的事情是一样的。”Illya说道,“在你想向众人宣告你不会复生的时候,我曾体会到那种恐惧。”
“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Solo说道,把手里所有的木柴都投进火里。“你的恐惧,我的恐惧,都不会再发生了。”
Solo转身,Illya又穿回了他作为殉道者的黑色衣袍,唯一不同的是他腰上系了一根荨麻搓成的绳子,绳子一段挂着一串念珠。
“你为什么这幅打扮?”Solo笑了笑靠近他,左手捏起他挂在腰间绳子上的石头。
“你在看什么?”Illya又问了一遍,Solo张开手,一个小巧的镶银的日晷在他的手中。
“你人类父亲给你的。”Solo说道,“你曾经很宝贝它,后来你把它送给了我。”
Illya的手指轻轻的抚摸日晷上的刻痕,然后露出一个微笑。橙红色火焰倒映在他的面颊之上,像是流动的金子。
“他接受了我使用他儿子的身体作为皮囊后,给了我这个。”
——时间和你同在,Asbeel,如同我主无上荣光。
“我当初为了偷这可是挨了不少打。”Solo轻声说道,左手缓缓向上,然后环住了Illya的腰,他从那些粗布的纤维下能够感受到Illya腰部肌肉的曲线。
“那是你的格斗技巧不够好,牧羊人。”Illya右手摁住Solo不安分的左手,Solo把身子靠了上去,另一只手握住Illya的右手。
“那你觉得现在我格斗技巧变得怎么样了?”
“和从前一样烂。”Illya说道,他既不挣脱也不躲避,任由Solo凑上前去亲吻他的嘴唇。
篝火安静燃烧,偶尔发出一两声木柴破裂的声响。
2
他听见水滴的声音。然后他感觉到了。
那些冰冷的水滴从他的头顶滴下,灌入他的脖颈里,让他无法安睡。
他的眼睛被蒙着黑布,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他庭院中大声斥责Illya之后,他就被关到了这里,双手被吊起在岩石之上,在他头顶是低垂的锥形钟乳石,正一滴又第一滴的蚕食的他的神经。
他疲乏劳累,饥渴难耐,水源就在他的头顶,但是被捆绑吊起来的双手组织他向后仰去。
他第一次见到Illya是在大马士革,救世主旁边的高个子随从。
生性冷漠古怪的年轻人,从不与人交谈。
有着恶魔一样的蛊惑人心的长相。
之后他们朝着巴比伦的方向前进,在沙漠里他经常看见救世主和那个叫Illya的年轻人骑着马走出营地去散步,他实在好奇,然后跟了上去。
他看见火焰从Illya的手上自动燃起,苍黄色的充满了硫磺味道的火焰。
他在那一刻听见呼啸的暴风中的哭喊和呜咽。
——恶魔。他惊恐的逃开,然后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直到他们到达那所低矮的农舍,那个名叫Mary的少女找到他,告诉他自己是天父派来守护就是主的圣灵,她需要自己的帮助去告发Illya。
他答应了。
3
脚步声从山洞口传来,他艰难的从黑暗中看出是一个男人的身影,然后那个男人点燃了他们安放在洞中的火炬。
他发出一声惊呼。
——“我主,宽恕我。宽恕我,宽恕我。”
他快速大声叨念着,祈求着,知道Solo开口打断他。
“我理解你的苦衷,也知晓你所看到的一切。”Solo缓慢的说道,“我也知道Illya是背叛我父的人。但我仍需要他的力量来警醒世人,你勇敢的揭发了他的面目,但是时机还未到。”
他惊讶的看着Solo,然后为自己曾有过救世主被恶魔迷惑的想法所感到愧疚和自责。
“你们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十三个,我主。”他低声说道,“我们都是忠心追随你的,您是上帝之力,是……”
“我有个计划。”Solo说道,“但我仍需要一点助力。”
“您需要什么?”他热切的问道,甚至感受不到脖子上冰凉的水滴。
“Illya从我父那里偷走不属于他的力量,我想把这力量抽取出来。”
“我知道怎么做!”他大喊的说道,脸颊泛起猩红。“您知道Mary,她临走的时候留给我一个图案,说是让画到Illya的床下边,说这样能把恶魔锁在Illya体内。至于如何抽取,我想等Mary回来她会告诉您怎么做。“
“那个图案呢?”
“她给我纹到了腹部上。”
“我会放了你。”Solo说道,
——“去集合那另外十二个人,然后把图案给我,等到Mary回来我们就开始驱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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