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七十三、八十四岁是老人的槛，这两个年龄一过，一般认为没啥事儿，可老李头的老伴七十三躲过去了，八十四岁终究没能躲过去，老太太与病魔斗争了十几年后，终究还是走了。
老太太是在凌晨走的，按当地风俗，是大三天。
深秋时节，天气转凉，特别是早晨，寒气逼人，几个儿女张罗着老母亲的丧事。
天渐渐大亮，家里陆续来了不少亲戚朋友前来拜祭。
老李头和老伴儿都出生在农村，老李头高小毕业后，在农村当邮递员给各村送信，之后，一步步站稳脚跟，靠自己的打拼来到城市，给媳妇在城里也找到了工作，老李头退休前还是一名干部。
老李头性格外向，年轻的时候，工作积极，人际关系和谐，还曾经作为本市代表，身戴大红花，去北京接受过毛主席的接见，那时风头无两，在所有亲戚看来，老李头就是他们的天花板，让人即尊敬又羡慕。
老李头的媳妇儿在世时，处处以他为重，两人育有二子二女，都很孝顺，两口子恩恩爱爱，从没见红过脸，是亲朋好友学习的典范。
别看老李头今年八十七岁，身体健康，头脑清醒，头发没白几根，虽然腰板没以前直了，身体稍微有些前倾，但腿脚还算利索，外出过马路，去市场买东西都没有问题，他看上去很年轻，像七十多岁的样子。可是，遭到这么大的变故，他还是明显有些沧桑感。
这几天，他表情凝重，脸色黑黄，走路有些迟缓，由于睡眠不好，上眼皮和下眼袋向下耷拉着，眼睛有些浑浊，目光显得呆滞。
家里每来一位亲属，老李头都要伤心地哭几声，不时用手里攥着的纸巾擦擦眼角，女儿看到父亲这样伤心，以为他思念妈妈过度，很担心爸爸有个三长两短。
曲终人散，待丧事办理完，亲戚朋友纷纷离去，一大家人坐在一起。
女儿说，爸爸你可得注意身体，看到家里来了亲戚你都要哭，我们几个孩子都急坏了，生怕你身体吃不消。
老李头说，家里来了这么多人，我只不过做做样子，我自有分寸，没事儿。
老李头又说，你们放心，你妈走了，我也到四九年了，几个兄妹没明白啥意思，互相看了看。
老李头说，就是解放了呗，以前我出去一小会儿，你妈的电话就没完没了地催，现在没人催了，以前被她管得太严，现在终于解脱了。
几个孩子听得云里雾里，难道爸爸的哭是装出来的？他们将信将疑，不过，这样也好，老人有这心态，儿女们也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