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放假前的最后几天,一天读个十四个小时,每天最大的念头就是回家。回了家,有父母,有依靠。生病了不用自己憋着,也不用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战战兢兢等报告单。家里不像学校这边穷乡僻壤的,不用整天面对这些低价的伪劣产品——这意味着我可以去大商城买买买。

但是回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或许是近乡情怯,就快要到家时,我选择跑到相邻的城市住了三四天。同学在带着我走在大街小巷,向我介绍它们的来历,还有以前自己在这里做的事情。我很羡慕:这里到处都是你的回忆啊。

那是。她回到:这里是我的城市啊。

一瞬间怅然若失。我原先以为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可是现在我们居住的地方没有我的回忆,但是家乡——没有父母的地方,也没有温情。


旅途的路上看了散文,里面描述了几个远离城镇的人的生活,令我万分羡慕。在那时,我已经开始厌恶手机,我认为那是捆绑住现代人的东西。在学校,手机除了付钱什么功能也没有,导航也不准,不如地图。我理所当然地过上了出门不用手机的生活。

可是在这里不一样。

我先是到了母亲所在的城市,她让我拿出手机,告诉我现在酒店可以不用房卡,甚至智能化到用手机开关窗帘。甚是惊奇,然后鄙视:难道真的有人认为在床上打开网页再点击一下屏幕,会比下个床拉窗帘更便捷?我忧心忡忡地感受着这一便利,感觉电影里那种充满肥宅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

手机能带给我的远比我想象地多——或者说,在发达城市里,手机确实变成了必不可缺的事物。

我一边唾弃手机,一边唾弃自己,然后无可奈何。

在这个城市,我见了几个朋友,逛了他们的校园,然后羡慕的无以复加:这可比我那个跑步十五分钟就能跑完全程的城市要好很多。他们甚至会开着小电驴带我到处游荡。我想:为什么当初我不再考高一点呢。

并没有然后,一切已成定局。


周末一到,我回到家。

然后我意识到,在学校所思念的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出行只能靠汽车,公交站离家有点远。我幻想着每天自己乘公交到三公里外的医院见习,然后自己做饭,做家务——梦里什么都有。

最开始幻灭的大概是我的购物欲。大商城的一切都是那么昂贵,在我这个小市民的眼里,我什么都舍不得买。

饮食。我曾在学校向朋友炫耀:看,这是我家乡的美味。可是回家,心心念念的味道没有了。兴许是我清淡饮食惯了,除了奶奶做的菜,餐馆全都是调味料的味道,除了一时挑起味觉的兴奋以外,尽是近乎麻木。

医院见习也不顺利,在被两家医院拒绝后,我忙碌了一个早上回到家里。早上出门忘记买菜,我到家楼下纠结了半天,在“被外卖脏死”还是“被自己毒死”两个选项中,选择了炸厨房。

当晚,我买了去乡下的火车票。


再见了您,冰冷的大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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