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一直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任他风云变幻,任他政权更迭,他只是静静地伫立,不言不语却也不弃不离。
习惯的遗忘
自打有记忆起,西安的钟楼就一直是我对西安回忆的衬底。他就那样悄悄的渗入我的记忆,而我也就自然而然的将他当作自己的一部分。除了添加了些灯光,他几乎从未改变。
我是西安北郊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钟楼对我来说就是南方。每次上学进城,面向钟楼而去,下课放学背离钟楼而归。受限于年幼时的活动范围,我与钟楼大多保持半条北大街的距离。总是那么远远的一瞥,却从未仔细的凝望。我与钟楼就这么远远的伴着,彼此存在着,而不曾相近不曾相遇,更不曾登楼,触摸他的前世今生。
相信大多数的西安人和我一样,总是不肯掏出十块钱登楼。因为钟楼就像是自己家的物件,总觉得以后真的得着空了,实在闲的没事做才会去仔细观览。结果,就像是家中许久未看的书,钟楼就这样落满了灰尘,静静地躺在西安的中轴线上,却无人问津。每一个西安人觉得怅然若失了,只消得坐在钟楼边上,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心里默默念着:“哦,他还在。”然后边匆匆打理好颓丧心绪,积极的去面对未知的生活。
习惯的拒绝
每次有朋友亲戚来西安,我总是不推荐他们上钟楼。原因很简单,因为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兵马俑八大奇迹这样名扬海外的声誉,没有像华山那样险峻奇巧的精致,更没有像大雁塔,华清池那样拥有传世的故事,更不用提及省历史博物馆,碑林那般满目琳琅的珍宝。钟楼的处境就像是从前达官贵人介绍自己的年老色衰的原配夫人一样,不得不去介绍,但是却没有激情介绍,只得应承一句:“这是贱内”。我也只能对来西安游玩的亲戚朋友,默默的介绍一句:“这是钟楼。”
随着年纪的增长,这样的想法渐渐隐去。这样的心态其实并不是对钟楼的偏见或是蔑视,而是一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内在情感。钟楼之于西安人,就像是默契度满分的老夫老妻,确认过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漫长的陪伴,日夜的相处,让钟楼变得像空气一般重要,无形无色于每个西安人的生活。对于外地游客而言,我们妄图用一两个小时的导览,而让他们明白岁岁年年发生在钟楼脚下的那些悲欢离合,那些深思迷惘,简直难如上青天。于是不如不说,于是不如不过多的引见,于是便更难登楼,一探究竟,于是成了习惯性的拒绝。
习惯的习惯
就像是孩子突然有一天照镜子认识了自己的外貌一样,有一日,在习惯性的坐在钟楼旁消磨日落前的最后时光之际。我仿佛突然发觉了钟楼的存在。真正意识到了这个已经陪在我身边二十余年,陪在西安六百余年的“贱内”,突发奇想的想在这一期的“鹤爷说“节目中好好的介绍,了解一下钟楼。
观看了央视的纪录片,调试了自己的设备,毅然决然的买了五十元的钟鼓楼通票,准备整整耗上半天的光景,细细品味钟鼓楼的习惯性的存在。下午三点登上鼓楼,鼓楼我不熟,不像钟楼那样亲近。鼓楼观览的大部分时间,我都站在二层,架设起机器,远眺钟楼。身处鼓楼,望着钟楼,回想着央视纪录片的台词,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古时的钟鼓楼是朱元璋为了提醒自己“君子慎独”的器具,是彰显大明朝强大实力的工具。钟鼓楼的制式时皇家的制式,是朱元璋晚年想要迁都西安的佐证。可是对于我来说,我的习惯性思维已经不允许钟楼拥有别的色彩。他就应当静静的矗立,任他风云变幻,任他朝代更迭,他只应该静静矗立,不言不语不离不弃。
四点登上钟楼,和好友如往常坐在钟楼旁侧一样。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却一句也聊不到节目的主题,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怎么去用简短的言语去描述二十余年的光景。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和钟楼一起,以钟楼的视角,看着太阳落山,看着下班高峰的车流,看着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华灯初上。
这种习惯的习惯,让一个西安人不再拥有欣赏钟楼的权利,而只能和他一起虚度时光,一起渡过漫长的岁月。那未曾留意的美好,已经被打上了不应被留意的烙印。日后,还是让钟楼静静的呆在那里,时不时的让我瞥上一眼,悄无声息的陪我渡过下一个不知所措的黄昏,就这样不经意的成为我人生的衬底,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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