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而至—努力探求事物的本质

作者:JY 林水仙(本人)

刘芒:

        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六分,我从暗晦的梦中惊醒,突然感觉寂寞与恐惧如同潮水般袭来,我疯狂地想爱,想与你私奔到天明,想给你写一封沾着热泪的情书。

        老实说,我现在大概是迷茫的,因为我的病使我没有安全感,我不能进行高强度的学习,也没有兴趣去做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甚至身边没有耳机,我连出门的气力都没有,这是不好的。人生总要有忙碌的时刻来拯救空虚的自己,可我不得不成为所谓的“社会闲杂人等”,你常说女人挣钱比男人容易很多,但对于我这种成年但依旧稚拙的女孩来说,无疑也是件不容易办到的事。

        我受不了没有艺术的生活,我可以不必外出,但我不能没有画笔和耳机,我大抵是个喜欢自我封闭的人,因为缺乏某种安全感,就连耳机的另一端没有播放音乐,我仍不会摘去它,我总是以刺猬的姿态面对别人,咋咋唬唬地表现出“不要接近我”的作势,其实我对别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愿让自己受到无所谓的伤害罢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越简单越好,我厌恶复杂冗长的纠缠,干脆利落才是我的风格。

        你大概发现了,我并不是一上来就大论特论爱情的人,我不是莎士比亚,也没有把浪漫纹在身上的本事,我的情感总是隐晦而羞涩的,尽管内心波澜汹涌,我也能做到只是深情地看你一眼。这种爱情观好吗?我不知道,但我用心至诚而热切。现代每个人都讲求“快餐”式生活,可那必定会造成浮躁与焦虑,如此看来,我细细地、慢慢地投入感情,也不见得是一件白费心思的事。

      我是一个始终保持距离感的人,但你让你我的距离成为负数,这对于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总是害怕得失,害怕太过亲密的关系,但遇见你之后,我便只想于你怀中温存聊赖,舔舐那隐痛的伤口,我们在精神上互相依偎安慰,确乎,能找到所谓的灵魂伴侣何其困难,所以我感谢命运对我的馈赠,感谢让我遇见了你,正因为我们有所交集,夏天、花火与热吻才有意义。

        我们会吵架吗?也许会,就像《爱在午夜降临前》中塞琳提到的定时炸弹,但我们的争吵并非关于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而是对更高级更深刻的思想进行辩论,我深信这样的碰撞是会产生美丽动人的火花的,所以我并不排斥差异,差异使人类的眼界越来越宽阔,正如没有抽烟以前,总觉得抽烟的女孩有些遗憾,但自己体验过后,反而觉得真的没有什么太大改变,所以一些世俗的、带有偏见的人并不高尚,相反,他们的眼界太过狭窄,看不到美丽的蓝天,只能每天盯着那一小块乌云指指念念、怨天尤人。

        最后,我代夏天的蝉和风吻你、念你,我爱你。

                                                你的水仙


回信:

      林水仙:

      昨日我与叔叔一直聊到凌晨三点,所以我睡着就到五点了。我们聊了很多人生路上的重点问题,尤其是现在人们时常忽视的。我之前告诉过你,人类行为总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它让我纠结、痛苦和伤害,那么它就有它的问题。试想一下,正面的东西是具有建设性的,而反面的具有破坏性。建设性会长久,破坏性则不长久。因为年代不同,叔叔对人与事的观念是和谐共处的观念,他认为人与人互取所需是获得幸福的手段,而我恰恰对这点是痛苦的和恐惧的。我告诉他,有一段时间,为了不近女色,我不敢出门、不敢去“美女如云的地方”,比如说步行街、商场、迪厅等地。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躲不掉,好像中了墨菲定律。

我爱去他家中,跟他一同喝茶,茶成为了一种让人修行的一种形式。若你手头无事,精力充沛,你的心便不乱,能平静审视周遭一切事物,这个时候能品到茶的一些特殊味道。叔叔对茶的形成的一切过程考究,认真仔细贯彻注意力审视,从把白色的杯子洗得干干净净,到泡茶用的纯净水、过滤器换了滤芯......在他看来,茶是有心思的、有情感的。喝茶的过程中对各种细节就是一个专字诀,是专心。专心致志,把生活中的很多事物映射出来。

    当然,自谈需求起,我被自己的过去苦痛带走了注意力,便无法真诚踏实地品尝到茶的味道了。

    亲爱的宝贝,我当然看到了你的忧郁和痛苦,这也是我与你妈妈共同担心的问题,你缺乏安全感又体力有限,而当下你恰恰处于人生的一个节骨眼上:考试。回忆我当年高考时,一个月学他们三年的东西,也是每日熬到深夜。那些日子我整晚流泪,不知道是累坏了还是焦虑坏了。但我心中有楚军。楚军的意象是如何形成的?来源于我高考时播得电视剧《楚汉传奇》。楚军最后被汉军合围时,粮草耗尽,仍旧不顾一切地出战,进行自杀式攻击。前夜,项羽曾问过自己的将领们,不想参战地可以领军饷离开,甚至默许了投靠汉军。但是众将士均单膝跪地,“誓死不降”之声震耳欲聋回荡在项将军耳边。是啊!人生路上遭遇他人与外界的打击,恰恰就需要这种誓死不降的勇气与觉悟。这也正是你软弱和缺少的地方。未来的路上有很多你自己需要打的仗,这些折磨与担忧必须你自己去化解,我和你妈妈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仍然会在你的路上帮你塑造勇气,不厌其烦提示你锻炼对痛苦的耐受度,哪怕是发病的痛苦耐受度。你不能习惯向一种感觉妥协,否则这一仗打不好,我们双方的家庭不会认为我们有未来。这是我难以想象和煎熬的,就是你目前的学业,我希望你调养好后去重新面对它。宝贝,有时候我感到你比之前木讷了,也许是药物,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跟我在一起,也许是你对迷茫的无能为力。你不要担心,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早预感到了一些,我想帮你分担,帮你想办法,在不知道做什么时两个人静静地待在一起也好啊,总不要留下我孤独的一个人。感受事物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印证的过程。真理的东西一定具有某种一致性。某些问题合不合理,需要你去体验,总不能躲它一辈子。好的东西是愉快的、富有建设性的,你感受到痛苦与纠结,那可能就是负面的东西、不好的东西。普世的价值就是觉得:快乐是好的。

    痛苦与快乐其实是人的感受,是感受的东西,是感性的。什么是痛苦?在做一件事前感到纠结、犹豫与不能接受,有一种浓烈的抗拒感,可能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痛苦的、不好的事情。你说一个人被虐待痛不痛苦?不一定。常人的角度可能认为被折磨是痛苦,可恰恰有好多人能从折磨和虐待中发现美感和快乐,只不过那种快乐是短暂的,是一种在折磨下差生刺激的感官的纯粹快乐。

    我和叔叔一边喝茶一边手底下速记啊。这是我的一种独门本领,每次和朋友谈话我都能立即还原对话的85%以上。这种写作过程叫提纯,是搞写作的人的一种敏锐手段。

    对事物要研究本质。我跟叔叔详细讲了情感障碍的引变过程:曾经的瑶瑶为何是我的梦魇?就是因为我心里怕她。我怕是因为这个女人刺激了我的极大欲望,可我无法真正得到她。我渴望被她折磨,其实是渴望被她关注。渴望的是跟她有更多接触和体验、交流。比方说我掉进沼泽和河流,我不会觉得快乐享受,只会觉得恐惧和痛苦,对死亡的恐惧。但为什么她对我时而冷漠时而勾引,对我引起了无尽的折磨,我都会在痛苦之余觉得有某种快乐之感呢?——因为对她爱而不得。受虐者并不一定都是热爱“刀割”,而在于是谁“割”他。一把尖锐的刀出现在我视野里,我不会产生期待感,但如果是我特别仰慕的一个女人握着它呢?刀这个物体经由爱慕之人的手,以痛苦伤害施加在渴望之人身上,便有了某种意义和感官刺激。我们可不能犯那种以偏概全的认知错误,分析这些事物时,宝贝,你要勇敢地去回忆,去抓到本质,抓到了就相当于救了自己。我希望你能找到你对人不信任、习惯保持距离的背后的本质。

    总之,不论以后我们是否会吵架,都不要提前担忧它,否则提前就痛苦,何必呢?我要说的是,即使吵架了我也要主动跟你合好,因为我需要你,我爱你。吵个架算什么呢?你带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我就那么小气吗?给你说,我为了你改变了我恶劣的坏习惯:就是对身边的每一个人极度苛刻,总是立即找出并嫌弃他们身上的一些行为。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做了什么我真的嫌弃了,我会告诉你,也请你别生气。我肯定也有愚蠢透顶的行为和想法,说出来就完事了。我那么爱你,想一辈子照顾你、陪伴你。

    这个叔叔跟我关系特别不一般,他指出的问题往往是我想不到的地方,如果我想到了,人生已经发生改变了。最近打台球我反思了很多,台球如人生与他人竞赛,最后两球一定要把握好。机会论:在关键时刻一定要把握机会,全神贯注于此刻。台球最后收杆前两球与黑八时,我就开始特别谨慎了。前面的球则打得随意,凭感觉(百年孤独里似有一句话:历史给一个部落或一个人一次机会,如果你不珍惜的话,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水果论:贵了一定有贵了的道理,物以稀为贵。但贵了不一定就好。五月初反季节的水蜜桃,很贵但不好吃。所以水果还是吃时令的好,那时又多价格又实惠,又好。

    人们总在找生活的意义,但生活的意义就在生活里头。想明白了这些问题,连每天的睡觉都觉得享受。这不就是价值吗?

    人生最终的结果没法确定,但过程你是可以选择的、把控的。道理根本不是去说教的,是你自己去践行的,跟别人没什么关系。这样的道理观,社会上有什么怪象,也没有关系。这样就不会是你学了什么道理后想去要求别人。

    怎么处理理想与现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思考,无法去定论。但有一点可讲:理想和现实要统一起来,理想是一种生命极限,是你生命的坐标。既不能按理想去生活、也不能过没有理想的生活。就是这种关系。看书最容易把理想当作现实来生活,容易和现实生活格格不入——去现实化、理想化,还是生活与生命的一个坐标。哲学说穿了就是生活的学问,虽然哲学达到那种高度和境界,但探讨的就是人生各种问题。

    艺术的价值其实是这么个关系:当你真正创造出有价值的艺术,应该是人们抢着要你、来找你,而不是你去苦苦贩卖、找人们去求人承认价值。

    你认为对的东西也不能轻易就放弃啊,这是你最后的操守和心底防线了。

                          同样爱你的          刘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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