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阴沉了半天之后,在昏昏欲睡的午后,暴雨骤然而至。
豆大般的雨点,砸得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一个小男生拉着小女生一边嬉笑着奔跑,一边从包内掏出遮阳伞,手脚笨拙的撑开,想要护得小女友的周全。奈何雨势实在太大,小女生半边身体还是被浇了个通透。
性感玲珑的身体曲线随着奔跑的节奏,荡啊荡的,诱人极了。
我站在阳台看着窗外的惊慌失措,不由得翘了翘嘴角,继而笑弯了腰。
电话那一边轻轻的一句:“阿月,我要回去找你了”,无疑引燃了压抑在我身体深处许久的炸弹,血液沸腾了。
02
那年冬天,大雪封住了整个城市,无处撒野的人们,只好自暴自弃的呆在屋子,捧一把花生,温一壶黄酒,盘着脚坐在坑头,胡扯着李狗子家的家长里短。
我跺了跺脚,带上狗皮帽子,撇了撇嘴,推门而去。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或许纳兰小王爷写这首词的时候,如同我此刻的心情一般烦躁吧。
艰难的把其中一条腿从厚厚的积雪中抽离出来,另外一条腿却又陷了进去。恼火之下,撒气似的不再抬腿,就这么趟着雪走了起来。不一会两条裤筒内便灌满了雪,冰冷的雪花还来不及抚摸一下我那毛茸茸的皮肤,便被融化了,腾的一下,跳进鞋子里。
路上行人稀薄,那几只时常在街角呱噪的野狗,似乎也知道我注定不会勤快到在这么个恶劣的天气出来喂养它们,干脆就躲在哪个角落,不见了踪影。
“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嘴里恨恨的骂了一句。
03
“大爷,这么冷的天儿,也出来遛弯啊?”
这时,一声脆生生的喊叫从身后传来,紧跟着趟雪的脚步声凑了上来。
我转过头去,朝着四周看了看,四下无人,只有身后那个已经快趟到我跟前的“脆生生”。说真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
一瞬间,感觉整个冬天,温暖如春。
“大爷?”我抬起头,把狗皮帽子往脑袋后头撸了撸,看着她,假装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你看我像不像你大爷?”
“噗嗤~”
脆生生在我面前站定,看着露出真容的我,突然愣了一下,继而笑弯了腰,“说真的,还真像是我大爷,而且这顶狗皮帽子跟我大爷的也是一模一样。”
说话时的她,明亮亮的大眸子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把雪花抖落,轻飘飘的掉落在红润的脸颊上,像是初夏里熟透的水蜜桃。
“找打!”不受控制想要去捏她脸蛋的手,硬生生的改变了轨迹,轻轻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引的她尖叫一声。
“哎,干嘛年纪轻轻的戴了一顶狗皮帽子啊?”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踮着脚也在我额头上还击了一下,随口问道。
“暖和啊,”我转身,扶了扶头上那顶狗皮帽子,斜睨着她说道。
“切!”她昂了下脑袋,有些鄙夷。只是雪白的颈部却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阳春白雪”。
“走了,大爷!”
“去哪儿啊?”
“去上班啊!”
“这么冷的天,上什么班啊?”
“不上班哪有饭吃啊,你养我啊?”
“好啊,我养你!”
04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瞧见了未曾看过的世界。
于是,那年冬天,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脆生生的。
她特别爱溜弯儿,于是我陪着她从白天走到黄昏,从西厂口走到东街头。累了便像树獭一般挂在我身上,整个常州城都趟满了我们的脚印。
每当听我说起小时候的糗事,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弯弯的月牙眼,看起来真诚而坦率,质朴得不经一丝的修饰。仿佛再怎么寒冷的冬天,只要笑一笑就温暖了起来。
至少我的心底已经被那双爱笑的眼睛,暖的没有一丝寒冷。
她说她从小就特别喜欢下雪天。白茫茫的雪在光秃秃的树丫间飘来飘去的风景,就好似是夏日里萤火虫在夜晚间闪啊闪的,好看极了。而我,却是只有她在我的眼底深处,跳啊跳的,动人极了。
每到黄昏日下,在家门口分别的时候,她总是踮着脚,装作老成的样子,揉乱我的头发,“小老头儿,乖乖哦,晚上记得先泡一泡脚再睡,会睡的很香的。”说完,不等我来得及装作生气,就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我会梦见你的!”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我突然发觉,原来一个人蹦蹦跳跳的样子也是这般好看。
“小老头儿,明天记得戴我给你买的帽子!”她抬起手,头也不回的冲着我做了个手势。
我眯了眯眼,心底乐开了花。
05
倘若人生没有经历风雨的考验,以及负重的艰难前行,便体验不到那些浴火重生后的幸福安稳。只是风雨之后,有些人欢喜之至,有些人从此一蹶不振。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从十指紧扣的缝隙中偷偷溜走,还未来的及轻轻的拥抱一下,便要分别。
那天,她买了肉食,拉着我走到街角。几条野狗远远的瞧见我们走来,兴奋的摇着尾巴,亲昵的蹭着她的腿脚。我一脚把它们踹开,引得她的不满,“大黄,咬他!”
那条跟我最熟的大黄狗,装模作样的对着我呲牙咧嘴,气的我哭笑不得,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这才几天就跟女主人一个鼻孔出气了,信不信我剥了你?”
她蹲在地上,一边喂着它们,一边孩子般笑的一脸灿烂。
“大黄,你肠胃不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记得不要老是喝凉水,不然又会肚子难受。”
“小黑,晚上爬进窝里时,记得先把你的臭脚丫子泡一泡。”
“还有你啊,小花花,看你瘦的,多吃点,在我回来之前,把自己养的肥肥的,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还有,你们不要老是熬夜疯玩,早睡早起身体好!”
她絮絮叨叨的跟它们说着,我站在一旁,瞬间泪流满面。
那时的我还不懂寂寞是什么,还未感觉恋爱的快乐,就与她分别,才第一次觉得情的孤独,才第一次感到失落很多很多。
06
很小的时候,我就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跑很远的路,去看另一个人,现在也是。
等我匆匆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冲下办公楼,想要打车赶往约定的地点,却远远瞧见门口有位扎着马尾的姑娘,撑着一把漂亮的雨伞,笑意盈盈的朝着我摆了摆手。
“嗨,你好,我叫林秀京。”
“嗨,我叫小月月。”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啊,怎么?”
“这样啊,”说话间,她狡黠的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选你做我男朋友吧!”
此刻,我感觉到左胸腔的某处,像窗外狠狠砸在屋檐的大颗雨点,电光火石地,被猛烈交撞了一下。
在路人看傻子似的注目中,我静静的撑着伞,宠溺的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真好看。
田馥甄在《小幸运》中深情的唱到:
“与你相遇,好幸运”
是啊,与你相遇,大概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了吧。
在最美的年纪里,遇见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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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央措」,装作有态度的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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