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乾清门》笔记之二

李文杰先生在书中第二章描述了晚清君王召见臣子的情况，其中曾纪泽与慈禧的一次对话颇值玩味，也回答了一个问题，如何用5分钟的时间，让老板记住你。

晚清皇帝召见臣属大约有四种情况，

第一种是每天例行会见君集大成等身边近臣，形式是早朝；

第二种是针对某一具体问题，召见相应部院大臣或者相关衙门人员；

第三种是成批次接见中下级官僚，作为其上任之前的一种程序，成为“引见”，形式大于内容。

最特别的第四种是所谓“独对”，也就是单独与某一位大臣进行交谈垂询。

这种形式是皇帝处理政务的重要内容，也是臣下难得的机会可以直接与皇帝汇报、交流，特别是让皇帝能够注意到自己的能力、政绩、操守、应对、见识以及忠心等的绝佳机会。利用独对，皇帝要完成大臣上任前的嘱托，公务回来的听取报告，同时也要对官员进行考察，并通过谈话获取更多的民间信息，因为皇帝的信息渠道并不多，未免只听一面之词而偏听偏信。还有种特殊情况，皇帝还要通过“独对”对自己的一些决策或行为进行解释，通过被召见的臣子传递出去，达到非正式的宣告作用。

根据李先生的梳理，

“道光帝喜欢卖弄，但有御下之法。咸丰帝年纪太轻，严重缺乏本朝掌故知识和经世学问，召见时喜欢问问题，却失于琐碎而无章法。相对而言，光绪帝的知识储备尚可，对外心态也比较开放。慈禧太后虽然知识不足，但问的问题常能切中要害，也能给予富有行政经验的封建大吏和相关专家一定的尊重。”

一个有意思的例子是曾纪泽（曾国藩之子）在担任驻英公使前，被两宫太后召见：

看到曾纪泽，两宫太后首先谈起了曾国藩，慈禧太后不无感慨的说：“也是国家运气不好，曾国藩就去世了，现在各处大吏瞻徇得多。”当时，与曾国藩一起平定东南的大臣大多还在关键岗位上，听太后这么说，曾纪泽赶忙补充：“李鸿章、沈葆桢、丁宝桢、左宗棠均系忠贞之臣。”用夸人的方式否定了慈禧太后武断的评语。她也没有恼怒，自己描补道：“他们都是好的，但都是老班子，新的赶不上。”所谓新班子不知何指，如果唐突应答，迎合皇太后，等于否定了“新班子”。考虑到自己的前任郭嵩焘饱受攻击，曾纪泽选择此时替他辩白，也算是接了太后的话头。他说：郭嵩焘总是正直之人，只是不慎知人，有性情偏急，是其短处。此次亦是拼却声名，替国家办事，将来仍求太后、皇上恩典，始终保全。“慈禧随即接过来说：”上头也深知道郭嵩焘是个好人，其出使之后，所办之是不少，但他挨这些人的骂也挨够了。“曾赶紧趁热打铁：”郭嵩焘恨不得中国即刻自强起来，长长与人争论，所以挨骂，总之系一忠臣。好在太后、皇上知道他，他就拼了声名，也还值得。“郭嵩焘是曾国藩的幕僚，也是曾纪泽的荐主。于私，他是在还人情；于公，则是在保全忠臣。他的应答，也给皇太后留下了识大体的印象。

其实曾纪泽也是在给自己留余地，说郭嵩焘就是表白自己远洋万里，可能会被别人误解中伤，预先留下伏笔。

可能也就是几分钟，两三句话，曾纪泽就达到了这么多目的，不可谓不是谈话高手。

我们细细品读这段故事，也能体会到，跟大老板，特别是高层领导汇报或交谈时，总要注意一下几点：

一是要从大局着眼，不要就事论事。

二是要与人为善，不要搬弄是非。

三是要投其所好，不要做骨鲠之臣。

四是要简明扼要，不要长篇大论。

五是要体现恋主之诚，不要公事公办。

六是要借力使力，不要自说自话。

灵活运用，融会贯通，自信坦诚，一定可以给老板留下深刻印象！

乾清门的故事还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