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崔健那石破天惊的呐喊:《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崔健 词曲)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哦,你何时跟我走;哦,你何时跟我走?

脚下这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为何你总笑个没够,为何我总要追求,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哦,你何时跟我走;哦,你何时跟我走?

脚下这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

告诉你我等了很久,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我要抓起你的双手,你这就跟我走!

这时你的手在颤抖,这时你的泪在流,莫非你是正在告诉我,你爱我一无所有?!

哦,你这就跟我走;哦,你这就跟我走!

入选辞及赏析:

论曲风和演唱风格,这一曲《一无所有》(1986),是中国大陆摇滚乐的开山之作。论歌曲的社会影响力,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依然难以找到可与之并驾齐驱者。论歌词文本的创作,这一曲《一无所有》,质朴醇厚中寄寓深远,极具艺术张力,是难得一见的旷世奇作!因此,任何一种歌曲选本,都不应该忽视她的存在。

问世之初,这一曲《一无所有》就争议不断,甚至屡遭被封杀的厄运!这其中的原因,发人深省。从演唱风格看,高亢激越的摇滚乐,一反传统的温柔敦厚,要为世人所接受,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撇开艺术风格不论,最大的争议,就在于她的歌名与歌词了!“一无所有”?都改革开放了,还“妄言”什么“一无所有”,这会不会是在映射着什么呢?这样一首有着“毒草”之嫌的《一无所有》,任其流传开去,会不会有不良的社会后果呢?

若干年以后,当我们这个社会不再那样捕风捉影、草木皆兵的时候,再回过头来解读这《一无所有》的歌词文本,就会发现,这样的一首歌,诚然是有所寄托。只不过,它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相反,它是在直面现实,发出了渴望变革、力求上进的时代强音!从整体上感知,这一曲《一无所有》,首先是一首情歌。作为歌曲叙事抒情的主人公,“我”三番五次的追问心中的“女神”,“你何时跟我走”?悲情的是,“我”所得到的回答,是一声声哂笑,因为“我”“一无所有”!这样一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的这一声声追问,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或者说,“我”,是不是真的就那么不堪,真的就“一无所有”呢?答案,是否定的: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

为何我总要追求,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不难体会出,一个有“追求”,有“自由”,敢于面对人生与现实的人,不会永远是“一无所有”的!因为,正如歌中那个绝妙的比方,“脚下这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一切,都是在改变的;而不懈的努力与付出,总会得到某种回报的。于是,我们欣慰地看到,当歌中的“我”发出那“告诉你我等了很久,告诉你我最后的要求”的那一声呐喊时,心中的女神,深受感动了:

这时你的手在颤抖,这时你的泪在流!

或许,“抱得美人归”的结尾,落了些许俗套;不过,我们依然要知道,女神所爱的,并不是“我”的一无所有,而是“我”敢于直面一无所有,有着改变现状的想法与付出!

至此,我们也不妨这样说,这一曲《一无所有》,远远超出了一般的情歌。至少,她是在告诉我们,一无所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极力掩饰,不敢面对现实;一个敢于正视现实、力争变革的人,迟早不会是一无所有的。从这个角度看,这是一曲励志大歌。与此同时,这首歌道出了当时中国社会的某些痼疾,发出了突破、变革的呐喊,堪称是时代的最强音,唱出了一代人的心声,从而具有了某些史诗的品格!而从另一个角度看,站在哲学的高度,这首歌注意从发展的观点关照现实,“脚下这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这样的歌词,依稀透出几分《庄子》文本的神韵,在某种意义上,她更是一首哲理诗,一首通过歌喉而演绎的哲理诗。

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考量,这一曲《一无所有》,都有着让我们眼前为之一亮的独特品质,值得我们好好珍视、认识与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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