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视野下的柬埔寨近代史

       个人认为,大部分中国人目前看世界的视野是存在问题的,争着往远看,我们尤其喜欢盯着西方看,尤其是美国,美利坚的很多风吹草动都会出现在我国的微博热搜上,这可能是人类狩猎文明甚至是动物时代留下的痕迹,要打猎,就要先紧紧盯着猎物。这本没有错,甚至可以是远见卓识的一部分,但只盯着西方,忽视了自己的身边却是极其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身旁会不会有蛇随着猎物的歌声奋起咬你一口,印度如是,东南亚也如是。借着这本书,正好以柬埔寨为样本聊聊东南亚,看看我们的老邻居。

       目前看来,东南亚的历史较于中华文明的历史是短暂的,并且缺乏文字等形式的记录,早前的历史多以宗教神话传说流传下来,难辨真伪。而近代东南亚各个国家的历史基本上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被列强殖民的屈辱历史泰国是唯一一个没有成为殖民地的国家,这要归功于朱拉隆功大帝对内改革,努力向西方靠拢,对外出让部分国家利益,并在英法间制造矛盾,使自己成为英法殖民势力的缓冲区,保持了极为难得的独立。第二阶段,努力摆脱列强的殖民统治,从屈辱中慢慢站起来的历史。第三阶段,独立后在跌跌撞撞中建设发展的历史。柬埔寨的历史就是其中极为典型的样本。

       柬埔寨近代之前的历史用八个字总结:曾经富过,家道中落。有史料如元朝周达观的《真腊风土记》等记载的吴哥帝国,鼎盛时疆域占据了现在大半中南半岛,帝王将相,“出入仪从,皆有等级,品级最高的官员乘金轿,用四把金柄伞,其次者乘金轿,有一把金柄伞”;吴哥帝国的通王城(大吴哥)里:“宫殿、官府、娱乐场所、马厩、浴池、旅店、兵营,同时还有无数自由人和奴隶的住宅”;遍布在吴哥帝国的华丽庙宇,这些都在展示了柬埔寨的强盛。但是国际政治局势瞬息万变,许多时候一个国家的衰败和灭亡并不是自身出了问题,只是局势变了,就像现代商业战争,行业老大和老二的相互攻讦,往往会让后面的行业老三等承受灭顶之灾。当安南给予占婆毁灭性打击之时,柬埔寨就直接同暹罗和安南接壤,成为了当时这两个东南亚的强国的嘴边肉,在之后的的近四百年里被泰国和安南轮番入侵,逐渐向两国屈服,成为两国的从属国。十九世纪中期,柬埔寨安东王希望借法国的力量帮柬埔寨独立,却是引狼入室,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与虎谋皮,必遭虎食”,后来的诺罗敦王则彻底成了法国的傀儡,柬埔寨也变成了法国“保护制度”下的殖民地,掀开了柬埔寨近代史的序幕。

第一阶段:被殖民的历史

       法国殖民时期:法国的“保护制度”和一般殖民地的唯一区别是:“保护制度”下保留了国王,殖民统治是和柬埔寨王室捆绑的。对于法国来说,这样做的一个重要好处是,因为国王是国家的象征,当国家内出现意见分歧时,反对国王和法国人的那一方,无论采取什么行动,在法理层面上都是对国王和国家的不忠。柬埔寨民众虽然仇恨法国人,但许多人还是尊重国王的,这就使法国人很轻松地控制着柬埔寨。同时,法国对于柬埔寨的殖民化推进是逐步的,从外交权力,军事权力逐渐扩展到内政权力,直到将柬埔寨的所有重要权力掌握在他们手里。而站在柬埔寨的立场上较客观地评价法国的“保护制度”,有利有弊。积极的方面:(1)因为有法国的军事庇护,柬埔寨免除了被暹罗完全吞并的命运,甚至还逼迫暹罗归还了部分领土。(2)提高了柬埔寨国王和君主制度的威望,维系了臣民对王室的忠诚,这在后来意义重大,这里先按下不表。(3)废除了奴隶制度,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柬埔寨的进步。(4)将现代部分政治制度引入柬埔寨,严格划清行政权和司法权。(5)文化上,利用较为先进的工具盒技术保存了许多柬埔寨珍贵文物。消极方面:(1)经济上,利用种植园榨取柬埔寨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2)教育上,通过隔断柬埔寨人的高等教育之路,以加强自己的控制,导致柬埔寨人才断层严重。(3)文化上,法国把自己的文化强行移植到柬埔寨,许多文化水土不服反而压抑这本土文化的发展,这成为柬埔寨文化后来落后的重要原因。

       日本殖民时期:1940年日本在东南亚发动攻势,占领了包括柬埔寨在内的许多东南亚国家。柬埔寨开始了更加黑暗的被日统治时期。在二战背景下,日本深陷战争泥潭,对柬埔寨等殖民地的掠夺比法国更血腥残暴。对外,将柬埔寨从泰国收回的领土又割让给了泰国。对内,强迫民工进行繁重的劳动,对平民进行屠杀,强迫妇女充当慰安妇,无数人因此丧生;经济上,疯狂掠夺柬埔寨的各种自然资源以达到其养战的目的。到1945年,日本战败,柬埔寨结束被日本殖民,此时的国内早已民生凋敝,经济被进一步破坏,使战后恢复极其困难。然而现在许多东南亚国家有一种日本是东南亚“解放者”的论调,诚然,日本在政治上,归还了柬埔寨等国一定内政权力,但这仍然是在不威胁日本殖民统治的基础上,并不改变其侵略殖民的性质,甚至其的某些恶劣行径还在英法等国之上。在我看来,这种论调持着“打走侵略者的就是解放者”“庇护争取独立者的就是解放者”的逻辑,却没考虑“解放者”的目的和行为,把必要不充分条件当做充要条件,以伪证伪,是极其可笑和可悲的。

第二阶段:争取独立的历史

       在日本战败后,法国又恢复了对柬埔寨的殖民统治。但柬埔寨对独立的争取一直没有停止。1945年5月,山玉成推动举行全民公投要求实现柬埔寨独立,但被盟军司令部最终遏止。法国虽然说不再恢复旧有的那套保护制度,但是1946年1月法国同柬埔寨签订的临时协议中,虽然给与了柬埔寨部分内政权力,但是法国还是通过印度支那联邦处置柬埔寨内政事物,并且牢牢把握着柬埔寨外交事务,实际上还是在继续自己的殖民统治。此后柬埔寨在西哈努克国王的带领下,将斗争中心放到外交领域,这里就联系到我们前面提到的法国维护了柬埔寨君主的权威,因为法国的刻意维护,柬埔寨君主在国内还是有相当大的能量,当君王带头开始反对法国的殖民统治时,效果可以称得上卓著。

       在之后两国四年的不断谈判中,1949年11月,两国签订法柬条约,柬埔寨争取到了不完全的主权,拿回了全部内政权利,部分外交权力,军事权力,司法权力。但是法国一直试图挑拨君主政体和民选政府、议会的关系,从而实现继续控制柬埔寨的目的。再加上国内反对派军队伊沙拉克的一系列刺杀活动,国王和议会的冲突爆发,西哈努克国王最终解散国民议会。但他也开始了自己争取国家独立的大反攻。他先通过外交文书请求法国总统同意柬埔寨独立,被忽视后,跑到了曼谷用流亡来争取民族独立,最终在1953年10月争取到了接管法国控制地区的军事统帅权,至此,西哈努克国王才以解放者的身份回国。在1954年的日内瓦会议,柬埔寨的独立问题才被彻底解决,近百年悲惨的被殖民历史正式结束,国家发展翻开了新篇章。

第三阶段:独立后发展的历史

       民主政治上:柬埔寨的民主政治,是西方代议制政治的直接移植,因为生硬的移植,所以总是会水土不服。在其独立后,实现了普选,这个问题变得更加突出,国王和议会的多数党有冲突,议会多数党和少数党也有冲突,互相攻击,民主政治成为不同利益集团斗争的工具,民主之恶被释放,这就导致柬埔寨独立后很长一段时间民主政治是停滞的。进一步发展则是由于西哈努克国王逊位,直接参与议会选举,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古老的君主权威和民主议会强行融合,用人民同盟会控制政府,用对王室成员的身份影响王室,一定程度上弥合了二者的分歧,保护了民主政治。

       经济上:由于柬埔寨长期对于法国的经济依附,又在二战中受到重创,独立后后遗症强烈,经济发展缓慢,且长期被种植园经济绑架,产业结构极其不合理,是个极其落后的农业国。直到1998年仍然将发展经济,消除贫困作为首要任务,现在已经取得一定成效,但还是任重而道远。

       文化上:由于长期被殖民,柬埔寨出现了巨大的文化断层,但独立后,政府重视学习西方文化,也在努力拾回自己的历史。

       外交上:柬埔寨独立后,正处于美苏两极格局下,坚持中立原则,但也并非不接触式中立,而是双方努力维持和双方一样好的关系,并积极参与“不结盟”运动,取得了一定的外交成果。

       总的来说,柬埔寨的这一百多年的近代史,是沉重的,和其他东南亚国家一样,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更强大力量的影响和支配,虽然有时也能借力打力,但是像一艘行驶在印度洋的小船,在各个方向吹来的强大海风苦苦支撑,最后总是倒向了风强的那个方向,这大概就是它们的生存之道,也是无数小国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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