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见春晖堂,欢酌小花厅
那日白石街头偶遇故人,未及寒暄,就被傅越拉到一极阔极敞的院子里。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入门便是一照壁,两边是抄手游廊。进了垂花门,就到了一极大庭院。中间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佳木葱茏,奇花烂漫。一带清泉从假山泻出。正中一条青砖路直通厅堂。堂前有四扇暗红木槅。堂中平铺水磨大理石,对面正中靠墙有一条案,上据一香炉。墙上有一幅青绿山水,两边悬一幅对联,写着:五伦之中自有乐趣,六经以外别无文章。上面横着一匾,曰春晖堂。条案前左右相对列着两张太师椅,椅旁各立一几,几上各安一时令瓶花。
白石正叹赏不已,傅越道:宝兄,弟处狭隘,不及贵府之万一,见笑了。白石忙道哪里哪里。
早有人报到里面,傅老大人及孺人都迎了出来。白石一一拜见。后来傅夫人也携了幼子出来相见。一家子花团锦簇,济济一堂,煞是热闹。
相见已毕,傅越吩咐准备酒席,自己将白石让到书房,烹起茶来。说到当日学中趣事。白石道:当日与兄同气相求的程戟字玉虹君还记得否?
傅越道:怎不记得?玉虹兄后来返回西塞州。与我总有书信往还。据说现任知州一职。白石叹道:同学少年多不贱啊。傅越诧异道:宝兄何出此言?你这世袭公侯不知比我们清贵多少!白石一笑打住。
傅越又问:宝兄,弟有一事不解。此次你专程来访,为何身边从人一个也无?你家老太太和伯母岂能放心?想当日你是何等金尊玉贵,我们要见一面都很难得!
白石早已料得有此一问,从容言道:正因为当日金尊玉贵,于仕途经济一无所知。后来家事见衰,家父见我马齿徒增,一无长进,故硬是逆了老祖宗,定要我出来历练。出来后,我也是不知往何处去,才想起你来。
傅越道:如此甚好。男儿自当有一番振作。此番历练,回去定当大有作为。
正说话间,家人来报,酒席已经摆好,在花厅之上。
白石随了傅越出来。见小小花厅,中间放一方桌,上面是各种时新菜蔬,奇瓜异果,都用小小玉盘盛了。旁边有一堑金镶银的阿拉伯高嘴壶,两个琥珀杯。傅越拱手道:你适才说已经茹素,让我好生敬佩。故特意治了这一席素酒。家父母不便相陪,只好我来敬你。
白石道:不速之客,已属叨扰。更兼茹素,让你大费周章。实在有愧。
傅越忙道:宝兄见外了。古人云:黄金易得,知己难求。人生天地间,忽然而已。譬如蜉蝣,朝生夕死,有何趣味。你我贵在相知。虽远隔天涯,但总觉比邻。今日一见,实出意外,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白石道:虽然人生如寄,但尘世挂怀,莫逆相知,也算人间值得。今日感君盛情,且容我先饮此杯为敬。
说完干了一杯。傅越忙陪饮一杯。
真是酒逢知己,二人频频举杯,极少夹菜,往事皆可下酒。不知不觉已消一坛。两人都饮得高了。正是月移西窗。两人又都起身到院子里来。
两人到院子里又有何高论,且听下回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