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偶然的,认识了一个叫做羊毛的,在苏州开了一家可以住进去的小书店的姑娘。机缘巧合,在从未见过我的情况下,她看到了我很久很久以前画过的一幅画。“长大就是,圣修伯里看不见箱子里睡着的小羊。”我在这幅画上这样写着。喏,就是这一幅。
“仿佛一下被击中,我瞬间就知道那个女孩子该有多么孤单无助”
她后来在她的公众号的一篇文章里这样写道:
“前两年有一次整理房间,发现了一个数年前随身的记事本,有会议记录,有工作草稿,也有“心情笔记”——我的妈呀,不记得那当下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写满了绝望的话,觉得全世界没人理解我,觉得自己就快死了,觉得必须辞职,觉得要躲到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那是我吗?因为不能像别人一样在现实里舒展开来,就要死要活地挣扎。跟这个女孩子一模一样。不仅如此,后来我还常常在抱怨中喝醉,后来还有几个月停薪留职,每天在家打游戏度日,后来还看了两年的心理医生……直到开了书店,直到我接纳了自己,直到我放弃纠结别人的目光,看见自己的价值。”
我看到这篇文章,是一个周一的早上。眼泪瞬间啪嗒啪嗒地流出来,然后我慌乱地找了一个角落藏起来,哭了整整一上午,嚎啕大哭。
我甚至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无法自制。这些字,把那些我从不愿直面的糟糕境遇就那么赤裸的丢过来,敲在我好像玻璃吹制出来的心脏上,然后碰得稀碎。我太理解她描述的这种绝望,因为我正在经历着,而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等到我的那个“直到”。它真的存在吗?
毕业快三年了,我依然没有适应这个“后大学时代”的世界。真没用啊,不是吗。
两年零两个月,812天,茫然而漫无目的的忙碌。工作换过一次。一天都没有停歇。而我却从未如此迷茫过。
我知道眼前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而我却不知道如何去获取我想要的,更不知道我是否仍有这个能力和勇气。
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
生活因为工作而拓宽了之后,许多声音开始进来。他们说我应该这样,他们说我应该那样,他们说如果这样未来会不好走,他们说如果那样职业发展会受到限制。于是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被一个一个我不知道意义何在的工作推着走,完成一个,丢掉一个,然后被它们掩埋。然后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失去自己本很引以为傲的许多坚持。
难道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还是只是我?
我停止写字和画画,我停止阅读和思考,我失去了对自己和未来的一切信心。我开始不认为自己可以“胜任”任何事,我不相信自己任何想法的正确性,我不相信自己有任何擅长的东西。我害怕开始,害怕尝试。我再也画不出从前能画的画,也再也写不出从前能写的字,拍不出从前能拍出的照片,唱不出从前的歌了。我怀念从前笃定的力量,尽管现在我认为那些“力量”只不过是无知的自不量力而已。
我简直发狂地想要逃跑,我想关掉手机,断掉网络,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我想要就这么把离职信甩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去一个遥远的,有大海和阳光的地方。可是我不敢,我不敢,我怕任性之后,生活没有继续的方式。那然后呢,然后呢,回来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同龄人早就有所成就了,那我呢?我害怕这种被落下的感觉,所以我不敢。
我唯一做了的事,就是有一天跑去公司旁边的海底世界看鱼。结果但看到了一群被困在小小的缸里,一样不开心的鱼。
更加不开心了。
我再也不试图想改变这个世界,因为我连自己都改变不了。
这种自我斗争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当有一天我和自己打不动了,究竟是会完全妥协,还是会找到和解方式呢?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找到我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直到”。
虽然那也不是完全的美好。
羊毛和我第一次在微信上的聊天是这样的:
羊毛:你猜我在干嘛?
我:晒太阳?
羊毛:才不是
羊毛:写材料申请所谓的扶持资金。但事实上不买假发票,不走关系,不公关,根本是白做。我们每年白做一次。:)
在苏州开了一个浪漫又小有名气的卖书的小客栈的羊毛,也依然没有逃掉这些不愉快的“现实”。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
羊毛:我为什么还会做,因为写一写也没什么损失,就当花点时间计划一下自己确实想做的事。我对别人,对外界不报什么希望,但对自己报希望呀
曾经和我一样痛苦着的这样一位姑娘,如今已经充满着实实在在的能量。
虽然还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如何去走,但突然也没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