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其他。
想着,人早已到了街道上,热闹的背景,现实的漠然。
日上杆头,虽不烈,却仍然能晒得人晕晕乎乎。
身上依旧无力,能清晰地感觉到唇部的干涸与冰冷。
似乎每走一步,每抬一次腿,都要用尽全身的每一处力。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抬步,进了一间茶楼。
茶楼里嘈杂一片,各处有各处故事。
安安静静坐于一角,点了一壶铁观音,聚了聚神。
东桌。
“前些日子,隔村的李嫂子差点没命,幸好有魏郎中在,开了几包神药,李嫂子喝了以后立马见好了……”
“……”
不是!
南桌。
“昨日叫蔡锅的小子,硬要上莫移山出家,被蔡家长辈用两头牛拉了回来……”
“……”
不是!
西桌。
“话说,当年的萧大侠,留有遗腹子,你们猜猜,如今是谁?”
“……”
不是!
北桌。
“王员外的女儿几月前跟人私奔,这两日找了回来,乡里人闹着要浸猪笼,王员外那彪悍夫人哭晕了几次……”
“……”
还不是!
近桌。
“老张,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大伙可等着你开唠呢!”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嗐,都是何驴蛋那小子让我捎东西,光记着找人,那大事记不起来了……”
“净吹吧,老张头!”
头有些晕,饮一口茶,指尖揉揉太阳穴,落于桌面着力点了两下。
当下,近桌的人看了过来。
兰如风垂首,唯余光洁的额头,纤细白嫩的指尖转着手里的瓷杯,慢悠悠道:“近日出了大事,各位没听说过吗?”
音色低沉偏高,引得周桌的人全看了过来。
近桌的人面面相觑了会儿,那被人称作老张头的六十余岁灰白头发的老头扒拉着凳子坐到了她一桌,兴致勃勃道:“何等大事?小伙子,说来听听!”
其余人见了这动静,纷纷端了自己的凳子围了一圈,等着听下文。
“几日前,瑶台山庄惨遭灭门……”转瓷杯的指尖不自禁微一用力,骨节隐透骨白。
“啊!对啦!”老张头一拍大腿,神情大喜,高亢站起,手脚并用比划,兴奋道,“话说三日前,恰逢大雨瓢泼,乌云满布,瑶台山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被人灭门。尸体横陈,血水如河,整庄钱财,被人洗劫一空,只剩下残垣断壁,最终被人一把火烧光。火光于细雨中连烧两天两夜。”
“庄里所有人岂不是被人毁尸灭迹,尸骨无存?”
……
“听说瑶台山庄金银珠宝遍地都是,那贼人岂不一夜暴富?!”
……
“烧了两天两夜,可见山庄之大了!”
……
瓷杯落入手心,包住瓷杯的指节捏的发青,全身好似被冷水一遍遍淋透。
“呲”一声,细白的指尖淌下一溜鲜红的血迹。
老张头唾沫翻飞,喜滋滋摸了把下巴处几撮杂毛,故作高人仰头道:“要说啊,瑶台山庄清白几世,上有南傲国右相叔伯,下有庄里上千人的盘根节支,外有江湖各道的亲朋好友,内有沐家众多武功高强之辈。要说那灭门之人,势力之大,无头无绪。”
“那岂不是一桩无头冤案?”
……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灭门者何人。
脑中一时晕厥,一抹修长的人影闪于脑间,下意识晃晃脑袋,想驱尽脑中所有。
心里烦躁不已,兰如风愤然起身,扒开唏嘘不已的人群,逃也似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