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这病？”老赵的拿着诊断结果紧张的冒出豆大的汗来。

微胖的男医生扶正了眼镜，“需要做个手术，把肿瘤切掉。叫家里人腾出时间，好照顾你。还有一定要尽早安排，这病很严重，千万不能拖。”这话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只有上千遍的重复才能这么自然连贯。边说边在电脑上敲敲点点，头没抬一下。

   “这，这——”

一种世界末日的降临感向老赵迅速袭来，填充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死亡的恐惧爬满了全身，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走出医院的大门，室外的光线刺的眼睛睁不开。五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驱散了老赵体内的寒意。可心就像灌了铅似的，沉在了深不可测的海底。

“我也就这几年没怎么注意身体，这么就会生病呢？今年刚四十岁，正当壮年，还年富力强着呢，还想着多攒点钱，留给娃儿上大学呢。这些年都没有享受生活，为了给娃儿读书，一家人省吃俭用的，好不容易在县城的中学附近按揭了一套房，日子过紧巴巴的，老婆和我每天早出晚归，就为了每天多挣几个工时的钱。要是以前不那么拼命挣钱，就可能不会得这该死的病，现在倒好，花钱治病不说，还耽误两个人的活，自己还要受这苦，生病了房贷该怎么还呢？哎——今年过年还答应了娃儿，等他高考完了，一家人去北京看天安门哩。”猛地，老赵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巴喃喃的念着。

“噢，娃儿马上就高考了。”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厢里的人都被颠得东倒西歪。一个念想也随之而来，“不能让娃儿知道！让他安心考试。”倏地，老赵浑身又提起来了劲，充满了希望。

回到家，看到娃儿的屋里写作业，桌上前面是大大的一行字“距高考还剩26天”，数字的那个位置涂的黑不溜秋的，一改再改，早些时候还有一百来天来着。

转眼间栀子花就开满了校园的每一处角落，高考越来越近。终于熬来了六月，考试前一天，老婆特意叮嘱老赵，要穿新买的马夹，讨个娃儿第一天考试“马到成功”的好口头。穿着马夹的老赵把娃儿送进了考场。考场门口全是穿着大红旗袍的考生妈妈和忍着毒辣太阳穿着马夹的爸爸们。“要是我不生这该死的病该多好！我还像现在一样有时间和精力帮娃儿送进大学哩”老赵越想越难过，但随即又立马调整好了心态，在门口为娃儿祈祷着考试顺顺利利。

最最难熬的两天过去了，老赵终于松下一口气，立马到医院找医生做手术。坐在对面的还是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医生，老赵的心又悬了起来，比在考场外面等娃儿还紧张，心里无比后悔，“要是早知道会生病就好生保重身体了，真不应该多赚那几个钱！”

“这病没多大毛病，不用手术。注意不要着急上火，慢慢调理。”男医生给老赵指划着手里的彩图，老赵看的稀里糊涂，也听不懂，他只觉得很神奇，这病咋说好就自己好了呢？

男医生继续说，医院新进了一批国外的新设备，诊断正确率高达99.99%，代替了原来那个黑白的。你呀，真是赶上了好时候！

走出医院，老赵连忙拨通了老板电话，“王老板，我明天就能上工地了，这他妈的鬼医院，原来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