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掌村没下大雪,白色屋顶的白色山村终究成了别人的行程。
本世纪内,日本这种“相当罕见的传统庶民建筑”——合掌式的房屋消失了92%,因而90年代岐阜县白川乡合掌村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一路向北。
八岳高原的温泉让聂老师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回到住所才发现手链落在了泡池。电话里和前台一阵叽哩哇啦无解后,决定自己返回寻找。笔直的山路,在夜色和寒风里兀自绽放了无数的小道,转转悠悠间雪花已至。有灯光和汽车声由远及近,是日本人带着手链来找走丢的他。
回到房间,他说自己成就踏雪寻梅佳话。
清晨拉开窗帘,已是一夜白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喜欢《诗经》里的雪,淡淡的来去,不像妙玉栊翠庵茶品梅花雪太雅,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太肃杀。
雪越下越大,到了富士见滑雪场,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当然,白雪红衣的宝玉只在闪念之间,脑子里更多的是因为《情书》,在雪地里思念的博子和藤田树;是《失乐园》里,在漫天大雪里为爱赴死的役所广司和黑木瞳;是《入殓师》手中的生死,在久石让的大提琴曲中,随着雪花缓缓飘下,缓缓消融。
这些才应该是雪国的雪吧。
大巴车在箱根穿行,漫天大雪,同伴用了一句云南话来形容:美得耐不住。
据说如果4月份来,随处可见追随樱花始第开的本国夕阳红旅行团,年复一年,比外国人更加的狂热。以前说了解日本人看《菊与刀》,现在连指甲刀都过不去安检了,哪还有那么凛冽的刀来做意象,所以不如就看樱与雪,来一场绚烂又静美,孤寂又洁净的向死而生。
在日本旅行,不绝于耳的总是一句柔和的すみません ,就像枝裕和的电影,所有悲喜都可以成为捧在手心的一束光。但也许这就是日本人的矛盾所在,于人事知天命,白色是最喜庆的颜色,同时他们又极尽最浓烈的色彩来娱神,用一个个艳丽的鸟居,向神诉说俗世的虚无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