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苏轼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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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中秋。
幸而不是中秋,否则当那散发微醺光辉的玉盘徐徐然慵懒地升起时,又怎知胸中坠着的是哪份浩荡离愁黯然神伤。而今的月只有小小一弯,想要摆出月染十里墨色的意境定是难,却用微微一角撑起整个深不可测的夜,顺便纠缠失意人的灵魂。
月光如流水,倾泻在桐树上,光怪陆离。投下的影与原本枝叶重叠交错起来也掩盖不了它的稀疏潦倒落魄失意。漏断了,夜深了,人静了。今晚月亮仍在加班,在没有星星的夜晚,月亮或许也和我一样习惯了吧。
白天过后是黑夜,晴朗之后遭风雨。无论你怎样左躲右闪都无可避免地要与它们相遇,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必然吧?
可以去敲朋友家的门吗?算了,扰人清梦者自扰之,不必了,我自己静静吧。轻甩衣袖,在定慧院踱步,月被经过的黑云笼住了,原本微弱的光现在一丝都不见了。华丽丽地一份心伤,痛的无以复加,雾气星阑的远处有孤零零一只大鸿在游弋,它不来我亦不去,触不到的就是没有的,所以别人看不到的孤独无助也说不上是难堪吧……
苏轼苏轼,这个当年传遍京城的名字,这个曾与繁华高傲才气逼人相等的名字。而风雨来得太突然了,使人猝不及防,方寸大乱。乌台的囚室外,人们都要看看这个曾一举高中榜眼,被皇帝大加赏识,曾经春风得意的苏轼。汴梁汴梁,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呼唤喊不回当初意气风发的自己。这里的小道曲折泥泞,全然不如汴梁城里那些宽阔平坦的大道。恍然间涌上一阵委屈,满目荒唐。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那些曾经听不懂的,便一下子懂得了,蜿蜒入梦的遗恨,如一只孤岛,无人懂无人理睬。猛然一个回眸,撞入眸子里的是漆黑依旧。风止了,心碎了,遗恨、愤慨、憎恶、幽怨、寂寞徘徊十几种情感矫揉在一起的心碎了,浑身痉挛,想把自己揉在一起。无力。
欢乐的回忆太短了,如黄粱一梦间,而时光中的情却又拉的那么长。如辛辣的酒,甜中有苦,苦尽甘来。
高傲冷艳,骄矜暴躁惯了的人怎会撑得住如此的脆弱?小小黄州怎容得下一个诗词满腹才华洋溢的人?我属于的是天地,茫茫宇宙才是我展示的舞台。此处除了小与冷应该也只剩下寂寞了吧。但即使英雄末路我也自有我豪情壮志,即使左手在世事苍茫挫折不断徘徊低吟浅唱,右手也能在氤氲蒸腾的空气中画出缥缈的梦想。
“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那么,黑夜过去是白天,风雨之后见阳光,也是另一种人生的必然了。
还在定慧院,诗行早已写完。微微伸出手,想抓住时光的脚步,却放下了,罢了,我们都应该往前看,不是吗?
天要明了,人生若梦,此去经年,时光荏苒,繁华已逝,就算遇到美好的岁月,万千的风景,也形同虚设。但重要的是心境,凄凄惨惨戚戚固然美,然而竹杖芒鞋轻胜马的豪情壮志才是英雄本色,无怨无悔。
不是中秋,是了中秋它又怎样?我爱我无悔,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