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北走在撕裂的寒冬里,准确地说是走在被夜撕裂的寒冬里。他把自己眼睛以下的地方都裹在围脖里,双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漫无目的地走着。浓夜锁住的街道,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泛着昏黄的路灯光,透过斑斑点点的树叶洒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然后再压短然后再拉长。
莫小北由一盏灯的光明走向黑暗然后又从黑暗走向下一盏灯的光明,在一个又一个连绵不断的罅隙中,他在想今晚要吃什么然后明天要做什么然后要到那里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不知道要在哪里停下。对于自己的生活,谈不上不满意,可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具体少了些什么,他说不上来。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放逐自己。
他把自己放逐在这昏黄的街道上,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熙熙攘攘。黑色的夜让他想了很多,他想到了顾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想到了艾青“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想到了哈姆莱特、三毛、张爱玲、莫言……《红高粱》很火,《丰乳肥臀》的书很好卖。那天去书店,一溜儿海报贴过去,全是莫言的书,书前人头攒动,颇为气派。莫小北想,哪天我也去写一本,说不定比莫言的还火。
莫小北做着梦,继续往前走着,刚好到一个巷口,一辆车横甩过来,车灯画了两柱好看的弧线,车身刷地从面前飘过,啪啪,溅了一身泥水。莫小北很气愤,他想骂人,“你TM怎么开的车”还没有说完,车子早拐进巷里了,那句话丢在寒冷的空气里,轻飘飘的,消融了。要是搁平常,莫小北不会骂人,他觉得骂人是不好的事儿。他愤恨地看了那车开去的方向,抖了抖裤腿上的水珠,抬起头看见了服装店前的美女海报,玻璃窗里面挂满了花红柳绿的衣服,几个姑娘正拖着地,准备打烊呢。那件咖啡色绒料韩版荷叶边长款收腰大衣,依然挂在模特身上,时尚又不失特色,确实好看,可是要一千多,是莫小北大半个月的工资。横扫这条商业街,今年这衣服的价格就像大暑天里的气温表,蹭蹭蹭地往上窜,所以逛了一圈,一无所获。
作为这个城市的隐形人,小北每天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觉得这样很安全同时也很落寞。他想念以前的朋友,想念那个在北国的流浪者,想念无论说什么都能懂他的那个人。他们彼此都很有祥林嫂的神经质,所以他们可以很长时间说话,说到后来语言都有些力不从心因而不得不加上手语。后来在不同的城市,但是每次通电话或是聊天,总是要聊到很久,从现在在做什么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正面临的问题到正在看的书看的电影到最近的天气,互相提醒说,天冷了,要加衣,要照顾好自己,然后就说到你是不是要真的好好地去找一个人过了。
莫小北也真的想过这个问题,曾经热切地等待过,但那只是曾经,现在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冰凉的寒风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真实存在。他饿了,他没吃晚饭,但却找不着吃什么。他打算回去随便吃点,他觉得自己这样晃荡在街上很可笑但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但又觉得酣畅淋漓。他钻进刚刚停在他身边的TAXI,看着向后倒退的灯影树影人影车影,连成了一片一片一片。。。。。。。
ps:以后要改变哈风格,发点儿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