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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烬余香
建元二十三年乞巧夜,天河倾覆般的暴雨浇透丹墀。
沈蘅跪在青玉阶前,冰雨渗入麻衣的刺骨寒意中,腕间银铃如垂死的蝶——父亲行刑前夜,曾握着这对西域玄铁铃轻叹:“待它遇见命定之人……”
“蘅儿!”
铡刀落下的刹那,沈院判染血的食指突然爆发出惊人力度,在女儿掌心刻出并蒂莲纹。
血珠顺着银铃镂空的虎纹坠子滴落,老医正喉间嗬嗬作响:“红莲现...东宫...”
鎏金蟠龙靴碾碎遗言的瞬间,沈蘅右肩骤然绽开胭脂色莲纹,沉寂的银铃竟在暴雨中发出清越颤音。
东宫汤泉池水无风自动,萧景琰左臂赤焰胎记灼如烙铁。
氤氲水雾间,少女染血的银铃缠着半截虎齿的画面清晰浮现——去岁霜降,他在苍山猎场斩虎救人时,那采药女发间银铃确系缠着断齿。
“禀殿下!长生殿壁画双目泣血!”亲卫撞碎十二叠云母屏时,太子正摩挲着枕下褪色的杏纹绢帕。
池面倒影里,他眉心血痣明灭如烛,倏然扯过浮光锦外袍:“取孤的湛卢剑!”
刑台血水漫过螭首浮雕,沈蘅蜷在镇殿石兽旁。
肩头莲纹已蔓延至锁骨,银铃在惊雷中发出金石相击之音。
恍惚间见玄色蟒袍割裂雨幕,来人掌心火焰纹烙在她冰凉的莲印上,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漫入鼻腔。
“这银铃……”萧景琰扯断染血的丝绦,铃芯嵌着的半枚獠牙与他腰间玉佩严丝合缝。
少女颈侧莲纹触到太子胎记的刹那,暴雨中骤然绽开万千流萤,映亮刑场深处那幅斑驳的《红莲渡劫图》。
第二章 解连环
建元二十五年七夕,月光被乌云绞碎成银屑。沈蘅捧着鎏金茶盏穿过回廊,腕间银铃被五彩丝线裹成茧蛹。
三日前玉奴跪着替她缠线时,指尖有意无意划过那道齿痕旧疤:“奴婢家乡有个说法,裹了姻缘线的铃铛,便不会惊动蛊虫。”
“殿下请用雪顶含翠。”沈蘅俯身时,茶案下的青铜獬豸香炉突然倾倒。
玉奴“哎呀”一声扑来搀扶,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勾断三根丝线。
银铃撞在青玉镇纸上,清音如寒泉溅玉。
萧景琰手中《山河志》骤然合拢,泼洒的茶汤在杏黄锦袍上晕开血痕。
他攥住沈蘅手腕的力道似要将那抹银白熔进骨血:“那年苍山猎场,你发间银铃缠着半截虎齿逃窜的模样……”
太子的拇指按上她腕间疤痕,正是当年包扎时被自己犬齿误伤的月牙痕。
沈蘅衣襟被扯开的刹那,十二盏青铜长明灯应声炸裂。
她锁骨处的红莲纹与萧景琰左臂火焰胎记隔着半寸距离震颤共鸣,飞溅的灯油在青砖上燃出朵朵红莲。
太子喉间滚动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你可知这三年来,孤的暗卫翻遍了……”
地底突然传来铁链刮擦声,像是巨兽在啃噬地宫梁柱。
萧景琰的唇印在沈蘅颤抖的莲纹上,温热吐息惊醒了蛰伏的蛊虫:“父亲说东宫藏着……”
她的呢喃被吞进突如其来的吻里,恍惚看见三年前刑场上,玄色蟒袍也是这样裹着血腥气破开雨幕。
玉奴隐在蟠龙柱后,三根金针在指间碎成齑粉。
她耳垂上赤金坠子晃出血色残影,穹顶《巫神祝祷图》中执幡的巫祝眼珠缓缓转动,视线凝在龙椅缝隙渗出的暗红血迹上——那血迹蜿蜒成线,正与萧景琰腰间玉佩上的裂痕重合。
“原来沈院判之女尚在人间。”
庆帝的声音从地底瓮声传来时,萧景琰已将沈蘅护在玄氅之下。
少年太子指尖火焰胎记灼穿玉扳指,映出沈蘅颈间忽明忽暗的莲纹:“三年前孤能救你出虎口,今日便能破这蛊阵——你且细看,这东宫地砖纹路,可像极了太医令府上的并蒂莲纹?”
第三章 错惊鸿
建元二十八年三月初三,夜露浸透东宫杏花枝。
沈蘅倚在鎏金凭几上,腕间银铃缀着的杏花突然簌簌而落。
萧景琰上月亲手簪上的羊脂玉簪“咔嗒”断裂,管芯里泛黄的薛涛笺飘出母亲字迹:“吾女若见字,速离萧氏。”
暴雨砸在琉璃瓦上的声响忽近忽远,沈蘅赤足奔过十二道蟠龙影壁。
虫池浮着青黑蛊虫的水面下,泡胀的密函显出血色朱批:“沈氏女孕满七月时,剖取紫河车炼蛊。”
字迹刺破指尖的刹那,玄铁剑刃破开雨帘抵住她咽喉。
“三年同寝,殿下竟是要用我骨血饲蛊?”
沈蘅扯开素纱中衣,红莲纹已蔓延至心口,与萧景琰左臂火焰胎记隔着剑锋共鸣。
太子剑穗突然崩裂,半枚双鱼佩坠入蛊池——分明是母亲临终前紧攥的旧物。
暴雨中的银铃突然发出虎啸般的颤音,蛊池底水晶棺椁轰然碎裂。
沈院判青白的眼皮骤然睁开,万千蛊虫裹着血珠凝成婴孩形状,发出黏腻的啼哭:“娘亲……”
“那年父皇要我亲手斩虎取齿,原是为炼这母子蛊!”
萧景琰剑尖颤抖着刺破沈蘅心口血珠,婴孩形态的蛊虫突然发出尖锐哭嚎。
他猛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处竟嵌着另外半枚双鱼佩:“你可知这三年来,我每夜都要饮鸩酒压制体内蛊王?”
蛊池突然沸腾如熔炉,沈蘅腕间银铃炸成碎片。水晶棺中沈院判的尸身突然抬手,枯指直指穹顶《巫神祝祷图》——壁画中巫祝的眼珠正缓缓转向庆帝寝殿方向,嘴角淌下黑血。
“那日你在刑场青莲现世时,我便知道……”
萧景琰突然挥剑斩断沈蘅腕间银铃残链,铃芯滚出的虎齿与他腰间玉佩严丝合缝。
蛊池底忽现暗道,水波映出东宫地砖上蜿蜒的并蒂莲纹,正与三年前沈院判血绘的图案重合。
婴蛊发出尖啸扑来时,萧景琰的剑锋突然调转刺入自己心口。
鲜血浸透双鱼佩的刹那,庆帝寝殿传来玉奴癫狂的笑声:“陛下,蛊王终于养成!”
暴雨中十二座镇宫石兽同时碎裂,露出内里森森白骨——皆是历年失踪的太医令族裔。
第四章 长生缚
建元三十年七夕,朱雀大街飘满焦煳的杏花香。
沈蘅将银铃系在湛卢剑璏上时,萧景琰鎏金甲胄缝隙里漏出一角杏纹绢帕——正是七年前她从虎口逃生时遗落的旧物。
“为何独选我陪殿下走这死局?”
三日前画眉时,萧景琰突然扣住她执笔的手。
沈蘅蘸着胭脂的狼毫在他喉结点出红痕:“因殿下左臂火焰纹,每逢我蛊毒发作便会灼痛难当。”
藏在胭脂盒底的鹤顶红,此刻正随血脉在她腹中游走。
玄武门轰然倒塌的刹那,沈蘅隔着火海望见萧景琰斩断庆帝亲卫的青铜面具。
面具下那张与太子七分相似的脸,令她想起三年前蛊池底那些太医令族裔的白骨。
“父皇可知这银铃暗格里的玄机?”
沈蘅的剑尖抵住庆帝咽喉,腕间银铃在血腥气中发出虎啸。
龙椅暗格弹开的瞬间,母亲画像上“元昭”二字落款刺入眼底——正是庆帝潜邸时的表字。
玉奴的玄铁匕首破风而来时,沈蘅反手将唇间血哺入萧景琰口中:“铃芯里……存着你娘临终托付的……”
银铃炸裂的脆响中,半枚双鱼佩与太子剑穗内的玉佩严丝合扣,迸出漫天流萤。
“好女儿!”庆帝撕开十二章纹龙袍,心口胭脂色莲纹与沈蘅颈间红莲纠缠成并蒂,“你娘是我从北狄抢来的圣女,这二十年……”
他的狂笑被萧景琰贯穿胸膛的剑锋截断,琉璃宫灯映出剑身铭文——竟是沈院判当年所用的金针熔铸。
沈蘅跌进萧景琰染血的氅衣时,瞥见玉奴耳坠里掉出半片金箔,正是当年《巫神祝祷图》上缺失的符咒。
玄武门外的厮杀声渐弱,她腹中剧痛混着蛊虫躁动,恍惚听见三岁那年在太医院,父亲对着母亲画像喃喃:“元昭帝抢你炼蛊,却不知你留了双鱼佩……”
“当年猎场救你,是因这玉佩示警。”
萧景琰颤抖的指尖抚过她眉心红莲,将双鱼佩按进自己心口胎记。
沈蘅在逐渐涣散的视线里,看见少年太子从虎尸口中夺回染血的杏花帕——原来命运的银铃,早在初见时就已震响。
终章 烬余生
建元四十年的七夕,地宫冰棺凝结着千重霜华。
萧景琰指尖抚过沈蘅腕间银铃,冰面倒映出龙鳞胎儿攥着半截玉簪——正是十年前被他剑气震断的及笄礼。
“陛下可闻到情蛊腐烂的甜香?”
玉奴的嗤笑从冰缝渗出,玄铁锁链在地底拖出刺耳刮擦,“当年沈院判剖开太子胎记种蛊时,血浸透了三卷《巫医典》呢。”
冰棺突然映出建元十三年的光影。
十五岁的沈蘅赤足踏过苍山毒沼,银铃扣在少年萧景琰渗血的蛇齿印上。
暗处庆帝摩挲着沈夫人画像轻笑:“萧氏血脉的巫咒,终是要用这丫头的红莲蛊来解……”
死胎的利齿刺入咽喉时,萧景琰看见冰棺中的沈蘅睫羽轻颤。
银铃在血泊中震出清音,穹顶镇魂钉簌簌坠落,竟化作漫天杏花裹着蛊虫灰烬纷扬。
“琰儿……”
水晶棺中的沈夫人倏然睁眼,指尖红莲纹顺着冰棺血痕蜿蜒,与萧景琰心口胎记结成赤色同心。
地宫四十九盏长明灯骤灭,映出冰棺底部暗刻的《红莲渡劫图》——画中圣女分明是沈夫人模样,却穿着北狄巫祝的祭袍。
玉奴的玄铁锁链突然绷断,她耳坠里坠出的金箔符咒与十年前玄武门残片拼合成完整巫祝图:“沈夫人当年以血为契,用双鱼佩将你们命数相缠……”
话音未落,死胎的龙鳞突然片片倒竖,露出内里镌刻的梵文——竟是沈院判笔迹“破咒之法,在情不在蛊”。
萧景琰喉间血浸透双鱼佩时,冰棺中的沈蘅突然溢出泪珠。
银铃在血泊中滚到沈夫人棺前,铃芯震出半粒虎齿,正与少年时苍山猎场那枚断齿严丝合缝。
地宫轰隆作响,二十年未落的暴雨穿透九重地砖,将冰棺上的同心血纹浇灌成了并蒂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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