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消掉社会价值和人的社会责任双重约束之后,自由道家必然会解消管理者的责任,把最高领导者引向山林茅舍,摆脱俗务,彻底逍遥。
如此一来,天下如何治理呢?
《在宥》开篇就道明其旨,“闻在宥天下,不问治天下也。”意思是天下不需治理,放任就好。因此,在自由道家看来,尽量不要当王,以免劳形费神,搞到“股无胈,胫无毛”的地步(《让王》中就有好几位宁死不当王者)。
实在难以避免当了王,那就什么都不做,听之任之。
像《在宥》里说的“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最后就能达到“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焉。”的效果,到那时,“吾又何暇治天下哉!”,那还需要什么治理天下呢?
但是现实的情形是怎样呢?中国历史上颇有几位以“无为而治”着称的君王。孔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但舜真是放任吗?舜在继位之前,就经过了各种历练,《尧典》记载:
“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宾于四门,四门穆穆;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
继位之后,五载一巡守,并且选拔各种人才管理国家的水利、农业、教育、法律和百工,政绩斐然。孔子所说“无为”,乃是行为世范又善用人才之意,绝非放任。
同样,西汉初年汉文帝刘恒也以无为之治着称,但实际上刘恒八岁就到偏远的代国历练,登基前,代国已治理得有条不紊,继位后,鼓励农耕,亲力亲为,才有了后来的“文景之治”,所谓“无为之治”,不过是轻赋薄敛,与民休息之意。这些君王本质上是深具服务意识的儒家帝王角色。
如果真正实行放任会怎样呢?
如前文所讲,自由道家哲学如果和神仙修炼道家嫁接,就会出现服丹打坐、弃国不顾的君王。
《在宥》中的黄帝和云将就是两个例子,他们都希望达到“我无为而天下化”的效果,但历史现实中,却演绎出 “我无为而天下乱”的局面,只要希望修炼长生的君王,最后几乎都使得朝政废弛,权臣当道,国家衰亡,民不聊生,明世宗朱厚熜就是一例。
如果自由道家哲学和技艺修炼形态嫁接,情形也不大妙,就会出现精通绘画的宋徽宗、精通诗词的李后主,精通工艺的明熹宗。这些君主都守“一”而“忘”国,对国政放任不管,于是忘国就演绎成亡国。
因此,企图用庄子自由道家放任哲学来治理国家者,显然是用错了药方。
自由道家是个人自由主义,只能解决个体问题,对社会治理是不负责任的。
用自由道家治国,就好比用拆迁公司的方案来搞建筑,弄错了场合。同样,神仙道家和技艺道家,也只能是个体哲学,绝不适用于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