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适逢天气放晴,一周与阳光别离,有种如隔几秋的感觉。
如此天气不外出,绝对有辜负天下的感觉。于是,早膳过后,就跟黄生和婆婆外出追太阳赏花了。
因为车拿去保养了,所以得搭地铁,地铁的人很多,稍微一不留意,三个人就分散了。先是差点丢了我,后是差点丢了婆婆,婆婆说:“丢了我也不怕,我会普通话和粤语,出站打个的士就到琶洲新村了。”或许是当时地铁人挤人的场景触动了我,又或者是婆婆的话触动了我。我望着周遭的人群,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两个字:离巢。
巢,鸟之窝,于人,我想是人之根。根,即生你养你的地方。离巢,即离开生你养你的地方。
是的,广州是个大城市,也是包容的城市。这里有五湖四海的人,也有国际有人,大多数都是离巢而来的,都是这座城市的过客,停留的时间或长或短,短的,我想可以以小时计,长的,我想可能会是一辈子。
公公婆婆离巢到珠江十年了,所以无论是广州还是英德,他们都能很快进入状态。只是根在湛江,每年必有两趟归巢之旅,春节和清明。
而我的父母,大半辈子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巢,父亲除了在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闯荡了几年外,就回到了老巢汕头的一个小乡村和几个兄弟一起创业办厂,生意做了二十几年,倒也算红火。离巢,他们似乎总是向往又抗拒。因为向往,所以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做生意或是求学,他们都非常支持我们离巢,因为身边有很多离巢后的成功例子。抗拒,尽管我们几个都在外,父母除了我结婚那年去过珠海外,就不曾出来过,我总是很羡慕那些能有父母相随的离巢者,感觉那样不会太孤独。但父母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家里生意忙,等你有了小孩先,等你弟在那边稳定了……所以,每每提到这话题,都不会有太开心的聊天结局。
直到今天婆婆那句话和地铁上有些战战兢兢又有些迷茫的老人,我在那一刻明白了父母。因为在那之前,我总觉得他们不够爱我,因为如果足够爱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如此抗拒出来。我几乎可以想象他们出来后的尴尬和局促,是的,在这个城市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这里的语言他们不大懂,城市虽大,但没有他们熟悉的小商店的温暖,交通岁发达,但依旧没有他们随便踩辆单车或者摩托车那么方便。假如父母像我们那样年轻的时候就离巢,我想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习惯离巢,然后在一个又一个城市里摸爬滚打,但他们大半辈子都在老巢里,那些熟悉和习惯已经根植,离开了老巢,他们只会无所适从。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总想带父母见见外面繁华的世界,但其实那对他们来讲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他们诠释了中国父母最淳朴的愿望,儿女健康幸福,事业有成,那就是最美好的世界。
因为父母都在老巢,所以,我可以说离巢一代,然后嫁给黄生,黄生是离巢二代,我比黄生对老巢更有念想,因为我在那个孵育了我十几二十年,而黄生的老巢只孵育了他几年。接下来,我们会有孩子,然后我们的孩子成为离巢三代,他又会有多少念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