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伤春归故乡,清明茔头见海棠;
绵绵细雨忆往昔,碧血丹青山苍苍。
1.
清明临近,老九王焕之给我打电话,我不耐烦接了电话。这小子有事才想起我,没事总是挂我电话,我特别不喜欢。
“八哥,清明节你回不回家啊?我们几兄弟聚一下呀?”
“老九,下次再喊我八哥,老子跟你急,不会喊东哥啊,你才是八哥,你全家都是八哥。”
“你本来排行老八嘛,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老子排行第七,而老三姓许,老子姓王,老子跟他不是兄弟,”我继续怼他,“你以后也别和我提他,奶奶去世,他也找理由不回来,我为什么要认他是兄弟。”
“他不是有事耽搁吗?他后来也解释过了。”
“亲人葬礼都能耽搁,我看他爹妈死了,他一样可以有借口。他许大唐走他的阳光道,我王东过我的独木桥,以后别和我替他。”
“好好,七哥,就依你。到了凤竹,一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去接你。你会发现现在老家变化很大,和你想象不一样。”
“好了^0^~,知道了,我是2号早上的飞机,大概下午三点左右,到达凤竹机场,你来接我吧!”
“得令,七哥,你一直守口如瓶,我跟大家打听你,大家都说不知道你回不回来。你都有五年没回老家啦!”
“五年咋啦,我待新昌如初恋,她待我如大便,我为什么要回家?”
“你也要回来看看老舅呀?”
“每天都能见到,现在视频聊天这么方便。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洗澡了。”
“好吧,哥,你可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我带你一起回新昌啊!”
“别啰嗦,挂了!”
2.
放下电话,我陷入沉思。我本不想把回老家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只因我想独自一人走走凤竹街头,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又要泡汤,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那就作罢,只能再找别的时间了。
凤竹是生我养我的故乡,也是我恨之厌之的地方,如今一别五年,也应当,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听老爸说,老家到处都在修路修桥,变化可能有点大。唯有老舅说,变化不大,老样子。
自国家在庚子年要彻底和贫困作斗争,把凤竹的新昌县等贫困县帽子摘掉后,哪怕后来顶着鼠疫的压力,老家新昌经济社会发展,仍然没有停下脚步,越来越快。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你这样取掉帽子,名不符实啊,明明大伙都还在贫困线附近挣扎,你就已经摘掉贫困县帽子了,而且,国家对贫困县的补贴也全部没有了。
以往,新昌每年都有好几百万的补贴,至于这补贴是如何分配,这里面又有多少官员从藏污纳垢中,克扣老百姓的补贴,大家都心知肚明,与其说是补贴老百姓,还不如说是补贴那些贪官污吏了。
对于新昌官场的腐败,我早就耳闻目睹,不忍回首。当年博士毕业,我回乡准备支援家乡建设,没想到就连国家给博士生的安家费,他们也给我贪了。我一怒之下,买了机票就离开了故乡,从此再没有回过家乡。
我这个人,一向闷葫芦,我从没有把我的委屈和任何人说,说了也没用。王家在新昌毫无存在感,虽然我表哥柴世杰在县教委当了一个小官,但是管的都是后厨与仓库,毫无帮衬的可能。而且,要不是杰哥给我透露了安家费去向,我连为啥安家费没有了,也都不知道。
可见,新昌县官场的水深得可怕,吃人都不会吐骨头。后来,我走南闯北,经历得多了,也渐渐明白,不论哪里的官场,都是黑得很,真可谓天下乌鸦一般黑。然而,当初刚刚毕业才一年的我,哪里受得一点点憋屈。
3.
二号早晨六点,我简单收拾行李,把小花猫橙橙交代给可靠之人收养,带上女友佳琪,直奔迪兰机场。
佳琪虽然随了我三年,但是从来没有去过我老家,我也从来没和她提过老家,她几乎以为我就是个孤儿。因为,我和她说,我从小在舅舅家长大。
说到这里,不能不提我的老舅,如今他已有八十五,精神矍铄的一个小老头,但是,他在我心里,永远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当然,我爸不同意,每次提起老舅,总是口头不善,称呼都是“老不死的”。
我爸和老舅是死对头,这个可能和我从小在老舅家吃着住着,有那么一点点关系。我和老舅的亲密程度,丝毫不下于老爸,老爸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嫉妒和羡慕。
回到新昌,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新昌县的老舅家。
坐上飞机后,佳琪开始一个劲问我家里的情况,还有我的行程安排,以及她应该如何配合我说话称呼长辈。我把手机打开,把家中亲戚的照片一一找出来,给她辨认,好在佳琪记忆力特别好,辨认人都是过目不忘。
不像我,想要记住一个人,我必须见面一二十次,而且是连续两三个月里面,不能时间间隔太长。
飞机平稳的行走在华炎大陆的天空,从西北一直要去到江南,而且由于翻越昆仑山顶,山顶常年冰雪,气流变化太大,对于飞机的飞行太危险,所以,飞机只能绕开千余公里范围的昆仑山脉,这样无端端就让时长增加了许多。
不过无所谓,在这上空,正好看看祖国大西北的无边风光,也相当不错。我拿出《华炎大陆山脉卫星地图册》这本书,对照脚下的土地,开始给佳琪讲故事。
为了怕她听睡着了,我自然要穿插我们家族的一些小故事。当年爷爷给我讲过好多曾祖父在外的故事,他在华炎大陆叱咤风云的故事,可谓享誉凤竹郡。其中也有曾祖父在大西北游学的经历。
正好佳琪也想多了解我们王姓家族,究竟是如何从一个大地主阶级,沦落到最穷那种贫下中农阶级。
“我曾祖是大金末年的贡生,而且我曾祖有一个兄弟是武将,曾祖之所以能够平安走南闯北,其实都得力(利)于曾叔祖王孝南的护佑,王孝南当时正好是华北方面军的政委一把手,所以,我曾祖才有安全做保障。并且王孝南还专门派了两个荷枪实弹的保镖,贴身保护这个哥哥。”
“东哥,你们家族那时候,也太豪横了吧,一个书生都有两个大保镖,不像我,祖宗十八代都是农村人。”
“佳佳,你这话说的,咋听着这么酸溜溜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的家那不就是你的家嘛!”
佳琪听到这话,小脸一红,小猫一般拱到我怀里,遮住脸不再说话。这一幕恰好被身旁一位三五大粗的大姐看到,只听她一声怒吼道:
“狗男女,请注意场合,不要在飞机上,也给我瞎搞,要**回家再**,老娘可要报告机长了。吹牛*谁不会,少给老子装犊子,就知道欺骗小姑娘。”
我没有理会死胖子,只是侧过脸,看到佳琪的脸色不太好。红一阵黑一阵,立刻从我怀里回到自己座位上,正襟危坐,再也不发一言,且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我心想,这小妮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丑媳妇迟早都要见公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呢?而且,更没必要,和没素质的胖大姐一般见识啊!
我寻思着怎么让女友开心起来,还要收拾一顿我身旁这个看似凶恶的胖大姐,为了好称呼,我们给她称呼叫“胖锥子”霖大姐。
这个霖大姐,后来还成了我们的帮手,此乃后话,暂且不提。但是,这一刻,我俩可就对她一点好印象没有。
这个“胖锥子”,就是我俩偷偷耳语的结果,我说这个死胖子把脸整容得很可怕,佳琪说简直像锥子啊!于是胖锥子就此而来,我见“胖锥子”外号一出来,佳琪笑魇如花,刚刚挨骂的不快一扫而空,我也就放下心来。
可是,后面吃午饭时候,我仍然不放过胖锥子,对她进行了语言的调侃攻击,让整个飞机的人都哄笑起来,她终于是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话。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