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军事区的建筑风格与卡德摩斯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简洁、实用、戒备森严。秦悦在几道检查站被拦下,检查证件后才被允许进入。
最终,她被带到一个位于地下的小型医疗室。亚瑟队长站在门口等她,他的样子几乎没有变——高大挺拔,眼神锐利,只是脸上的疲惫和担忧更明显了。
"秦悦记忆师,"他见到她时松了口气,"谢谢你能来。"
"亚瑟队长,"秦悦点头致意,"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虽然我希望是在更好的情况下。"
亚瑟苦笑了一下,"确实不是什么好情况。跟我来吧。"
他领着秦悦进入医疗室。房间中央有一张特制的记忆治疗床,一个年轻男子躺在上面,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太阳穴连接着几根细管,通向旁边的记忆监测设备。
"这是我的副队长,艾伦,"亚瑟介绍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痛苦,"三天前,他带队执行边境巡逻任务时失踪了。昨天我们在禁忌之森边缘找到了他,独自一人,意识模糊,记忆混乱。"
秦悦走近病床,仔细观察着艾伦的状态。即使不用记忆术,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混乱能量波动。
"他说什么了吗?"她问。
亚瑟摇头,"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话,毫无意义。军方的治疗师试图稳定他的记忆,但没有成功。事实上,"他压低声音,"他们甚至无法确定这到底是记忆损伤还是...别的什么。"
秦悦感到一丝不安,"别的什么?"
亚瑟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坦白,"有人怀疑他的记忆可能被篡改了。"
秦悦的心跳加速。记忆篡改是卡德摩斯最严重的罪行之一,比普通的记忆盗窃更加恶劣。它不仅侵犯了个人最私密的领域,还可能导致永久性的精神损伤。
"我需要检查他,"秦悦说,"但首先,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他失踪前的任务。"
亚瑟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其他人在场,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记忆储存器,递给秦悦。
"这是艾伦最后一次任务汇报的完整记录,"他低声说,"官方记录中删除了一些内容...但这个是完整版。"
秦悦接过记忆储存器,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信息波动。"为什么选择我?"她直接问道,"卡德摩斯有很多经验丰富的高级记忆师,而我只是一个初级记忆师。"
亚瑟的眼神变得复杂,"因为你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记忆师,对吗?莫言在私下训练你成为拼图师的事情,并不是完全的秘密。"
秦悦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亚瑟打断她,"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能够看穿记忆表象,发现真相的人。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我需要一个我能信任的人。自从你来到卡德摩斯,我就一直关注着你的进展。"
秦悦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信息。亚瑟一直在关注她?这是出于纯粹的好意,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会尽力帮助艾伦,"她最终说,"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以及至少两个小时不被打扰。"
亚瑟点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有什么需要的设备或材料,尽管提出来。"
"现在,我需要独处一会儿,阅读这份记忆记录,"秦悦举起记忆储存器,"然后我们才能开始正式的治疗。"
亚瑟理解地点头,离开了房间,留下秦悦和昏迷的艾伦。
一旦确保自己独处,秦悦立即激活了记忆储存器。一道柔和的光束投射出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画面。她看到艾伦站在卡德摩斯的边境,向着被迷雾笼罩的禁忌之森走去。他的队伍在后方待命,而他一个人前进——这本身就很奇怪,因为边境巡逻通常要求至少两人一组行动。
记忆记录显示,艾伦似乎在追踪一个神秘信号,一种罕见的记忆波动。当他接近森林边缘时,迷雾突然变得更加浓密,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记忆中出现了一个令秦悦心跳停止的景象——一道闪烁的银蓝色光芒,与她在伊丽记忆中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记忆到此突然中断。
秦悦关闭了记忆储存器,思考着这个发现的含义。如果艾伦遇到了与伊丽记忆中相同的力量,那么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记忆损伤案例。这可能是一条通向更大谜团的线索。
她深吸一口气,戴上了记忆定锚指环,准备开始治疗。无论前方等待着什么,她都必须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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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秦悦从艾伦的记忆深处撤离,感到精疲力竭但充满成就感。治疗过程异常艰难——艾伦的记忆不仅被严重破坏,还被刻意重组,制造出虚假的事件序列。但凭借拼图师的技巧,她成功识别出了这些人为的痕迹,并找到了几个关键的原始记忆碎片。
亚瑟焦急地等在门外,看到秦悦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怎么样?"他问,眼中充满希望与担忧。
秦悦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在场,"我们能去一个更私密的地方谈吗?"
亚瑟点点头,领着她穿过几条僻静的走廊,来到一个小型会议室。房间简单但安全,墙壁上刻有防止记忆泄露的特殊符文。
一旦门关上,秦悦立即说道:"艾伦的记忆被篡改了,而且手法非常高明。"
"我就知道,"亚瑟低声说,拳头紧握,"你能恢复原始记忆吗?"
"部分可以,但需要时间,"秦悦说,"然而,我已经找到了一些关键信息。艾伦在森林中确实遇到了什么人——一群穿着银白色长袍的人,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亚瑟的脸色变得苍白,"白袍者..."
"你知道他们?"秦悦敏锐地问。
亚瑟犹豫了一下,"只是一些传言...据说他们是一个秘密组织,研究记忆与现实之间的边界。但官方一直否认他们的存在。"
秦悦点点头,继续说道:"艾伦目睹了他们的活动,然后被发现。他们没有杀他,而是...实验了他的记忆。使用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技术,除了..."她停顿了一下,不确定是否应该提及伊丽的事。
"除了什么?"亚瑟追问。
秦悦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相信他,"除了在一个叫伊丽的女孩身上。她的记忆损伤模式与艾伦极为相似,都有那种独特的银蓝色干扰痕迹。"
亚瑟的眼睛睁大了,"伊丽?银发紫眼的女孩?"
这次轮到秦悦惊讶了,"你认识她?"
"不,我从未见过她,"亚瑟迅速回答,"但我听说过关于她的报告。几个月前,边境出现了异常的记忆波动,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后来得知那是一个名为伊丽的女孩造成的,她据说与'原初之书'有关。"
秦悦感到一阵寒意,"艾伦的记忆中也提到了一本书,虽然只有模糊的影像。"
亚瑟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这太危险了。如果白袍者真的存在,而且他们正在研究原初之书...我们可能面临着比想象中更大的威胁。"
秦悦思考着这些新信息,试图将碎片拼凑起来,"艾伦什么时候能醒来?"
"医疗师说他可能需要几天时间,"亚瑟回答,"他的记忆核心遭受了严重损伤。"
"我可以继续帮助他,"秦悦提议,"通过多次治疗,我可能会找到更多线索。"
亚瑟停下来,直视着秦悦的眼睛,"这将是一条危险的道路,秦悦。如果白袍者真的像传言那样强大,他们可能已经渗透了卡德摩斯的高层。我们必须保持绝对的谨慎。"
秦悦毫不退缩地回应他的目光,"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亚瑟队长。自从到达这里,我就一直被卷入各种谜团中。现在,我有机会找到一些答案,即使这意味着冒险,我也愿意尝试。"
亚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那么,我们暂时是盟友了。"他伸出手,"为了找出真相。"
秦悦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一种决心在两人之间流动,"为了找出真相。"
当他们走出会议室时,秦悦不禁想起了洛琳在梦中的话:"寻找被遗忘的角落,被抹去的过去..."
也许,这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线索。而艾伦的记忆,可能是通往那个被隐藏真相的第一步。
无论前方有什么等待着她,秦悦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作为一名拼图师,她的使命就是重建破碎的真相,即使这意味着挑战整个卡德摩斯城的权力结构。
夜色渐深,秦悦和亚瑟并肩走在回城的路上,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一场关于记忆、力量和真相的风暴正在卡德摩斯的边缘酝酿,而他们已经身处其中。
黎明前的卡德摩斯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和巡逻的守卫。秦悦站在记忆公会的露台上,看着远处逐渐泛白的天际线。她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夜,研究着从艾伦记忆中提取出的碎片,试图将它们组合成完整的画面。
"你又熬夜了。"
秦悦闻声转身,看到莫言站在露台入口处。老师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我必须找出这些记忆碎片之间的联系,"秦悦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艾伦的记忆被篡改的方式与伊丽太相似了,不可能是巧合。"
莫言走到她身边,望着远方的晨光,"我听说了你的委托。亚瑟队长亲自指名你,这很不寻常。"
秦悦注意到莫言语气中的微妙变化,"你不信任他?"
"我不信任任何人,"莫言平静地回答,"尤其是那些和高层有联系的人。在卡德摩斯,表面的平静下往往暗藏暗流。"
秦悦思考着莫言的话。亚瑟一直表现得坦诚可靠,但她也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仍然有限。
"你发现了什么?"莫言询问,看向秦悦面前摊开的记忆图表。
秦悦指向图表中央的一个发光点,"这是艾伦记忆中最清晰的片段。他看到一群穿白袍的人在禁忌之森边缘进行某种仪式。他们站在一个刻有奇怪符文的石圈中,中间有一个水晶装置,似乎在收集或转移什么。"
莫言的眉头微微皱起,"能看清那些符文吗?"
"不太清楚,但我复制了其中几个。"秦悦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几个复杂的符号。
莫言接过纸,仔细查看后,脸色变得凝重,"这些是古老的记忆束缚符文,通常用于封印危险的记忆。但这个变体我从未见过,似乎加入了某种...抽取元素。"
"抽取记忆?"秦悦问道。
"可能比那更糟,"莫言低声说,"像是在尝试抽取记忆的本质。"
秦悦想起了那些被银蓝色光芒包围的记忆碎片,"你认为这与原初之书有关?"
莫言沉思了片刻,"很可能。传说中,原初之书包含着世界的原始记忆,谁能读懂它,谁就能重塑现实。"
"所以白袍者可能在尝试利用伊丽与原初之书的联系?"秦悦猜测道。
"或者更糟——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方法,通过伊丽间接接触原初之书的力量。"莫言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我们需要加快进度。伊丽的情况最近如何?"
"稳定了很多,"秦悦回答,"但那些核心记忆仍然无法接触。每次尝试深入,都会遭遇那种银蓝色的屏障。"
莫言点点头,"那正是高级记忆封印的特征。普通的拼图师技巧无法突破这种屏障。"
秦悦感到一丝沮丧,"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莫言沉思道,"特别是关于白袍者的。如果他们是记忆研究者,那么记忆公会的档案室应该有些记载。"
秦悦眼前一亮,"我可以去查阅档案。"
莫言摇头,"档案室的高级区域需要特殊许可,而且很可能有监控。我会想办法帮你获取信息。"他停顿一下,"同时,继续跟进亚瑟队长的委托。如果艾伦见到了白袍者,他的记忆中可能还隐藏着更多线索。"
秦悦点头同意,"我今天就去军事区看望他。"
莫言转身准备离开,但又停下脚步,"还有,小心那个亚瑟队长。不要透露太多关于伊丽的信息。在确定他的立场之前,保持警惕。"
秦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莫言的警告很有道理,但她内心深处觉得亚瑟是可以信任的。不过,在这个充满秘密的世界里,谨慎永远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