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伊始,我认识了李艳,她是大我13岁的大姐,我们都喊她嫂子,今天,我是倾听者,来讲述她和一名消防战士的爱情故事。
李艳和老姚是通过相亲认识的。
那还是2000年的时候,李艳自己经营一家干洗店,店里只找了一个小姑娘帮忙,她业余时间还兼职两家公司的会计,日子忙碌而充实,二十岁的年纪,她很是满足。
李艳是孤儿,父母很早的时候就离她而去,她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打拼,很早就领略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所以当有人介绍老姚给她认识的时候,她很是开心。
老姚是一名普通的消防战士,大李艳两岁。她说第一次见到老姚的时候是一个冬天,老姚请她去新开的面馆吃拉面。他大概175左右,皮肤略黑,穿一身迷彩,进门的时候先拉开门让她先进,从衣服裤兜里掏出一条蓝色的小毛巾擦拭了桌子和椅子之后才让她落座,他要了一小份卤肉,自己不吃却一个劲儿的给她夹……他话不多,很容易脸红,只此一面,就已经俘获李艳的芳心。
他们迅速确定了关系,恋爱谈的不瘟不火。那时的爱情更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他们彼此都有意,虽然由于老姚工作的缘故见面次数少,但胜在彼此心里都有对方,所以也很是顺利,一年之后订婚结婚。
彼时老姚已经升任中队长,工作更加繁忙,李艳搬进了部队大院,每天听着部队特有的号角起床、吃午饭、睡觉,仿佛又回到了学校,从来不用闹钟叫自己起床,因为部队大院里的号角每天比闹钟更准时。
应老姚的要求,她辞掉了会计的工作,店里有小姑娘帮忙,自己当然更多的时间陪着老姚,空闲的时候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中队食堂,给这群十来岁的小战士做饭吃,每当听到他们喊她嫂子,心里就比吃了蜜还甜,她说那是她青春里最快乐的时光。
部队大院里除了每天按时响起的起床号和吃饭号,还有消防部队特有的警铃。李艳说自己最怕警铃响起,不管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干什么,只要听到警铃,老姚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家门,跑到宿舍换上战斗服迅速出警,听着警车离去的声音,她的心也就跟着老姚一起离开了,直到他不管多晚平安回来,她才能睡一个踏实的觉。
那是他们结婚的第三个年头,老姚因为工作需要调到大队升任大队长,她和老姚又分居了。大队离支队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但老姚却很少回来,他们一般一个月能见一次。
接到老姚电话的时候,李艳正在父母家里做馍馍,老姚说,你帮我拿件羊毛衫,给XX(战友的名字),让他帮我带过来。李艳还抱怨了几句他只要工作不顾自己之类的话就挂断了电话。第二天他拿着衣服去找xx的时候,碰到了炊事班的班长,他说,嫂子你怎么还在这里,大队长好点了没?
她说怎么了?
大队长住院了你不知道吗?
在那个医院,我……不知道……
李艳又急又恼,一听他说出医院名字就立马出门了………
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周前的某天,突然接到119电话,附近一个煤矿发生爆炸,老姚所在的县大队是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所以立即举行抢险救援行动,在矿井下面的时候,老姚曾经带过的一个小战士将自己的氧气瓶给了伤员,老姚看到后立即将自己的氧气瓶给了小战士,为此出现了短暂的缺氧,所以才住进了医院……李艳表面生气,责怪老姚不告诉自己生病的事,心里却为他的行为点赞。
对于老姚来说这样的经历不算什么,他们的工作更多的是在和时间抢生命,抢到了就是赚到了。老姚说,他第一次抽烟是18岁,当时是第一次出警面对死亡,因为害怕所以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烟,然后烟瘾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老姚和李艳结婚第五个年头的时候,还没有小孩,李艳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一切都好,要顺其自然,谁知道隔年老姚就出事了……
老姚有一段时间身体非常虚弱,李艳建议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可老姚却说每年都有体检,自己身体很健康,就是最近熬夜太多太累的缘故,好好休息就好了,于是休了年假在家好好调理了一段时间,但效果并不明显,最后架不住李艳的唠叨去了省会城市医院做体检,当医生一脸正经的将李艳叫到走廊,告诉她已经是肺癌晚期的时候,李艳说自己仿佛在做梦,一场噩梦。
老姚病的突然而猛烈,李艳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老姚的父母都在外省,他在这里只有她这一个亲人,李艳每天都在医院陪老姚,陪他走过这人生的最后一程……
在病榻前坚守了半年之后,老姚终于撒手人寰,临走之前,他拉着老领导的手说:我就这么一个亲人,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没有给她留下一儿半女的陪伴,希望我走后单位能照顾她,起码让她能有一个安身之所……
李艳说,自从老姚病了她从来都没有哭过,很伤心的时候就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浑身无力的滑倒在地上,心里压抑的要死,可是眼泪却一滴也没有……,直到此刻听到他的这些话,她才泪如泉涌……
老姚走的很安静,也正如他所愿,他走后部队给李艳安排了一份会计的工作,房子也并没有收回,因为老姚的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救援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所以李艳每年都会收到来自省上领导的慰问,她一个人在这个小城独自生活,三年之后领养了一个女儿,取名姚卉,她说她此生只爱过一个人,虽然不是轰轰烈烈的,可再也很难有人能像老姚一样在她心里留下印记。
她说“我们那个年代并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觉得有一个人能在身边给自己温暖就是幸福,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会如此短暂,可这六年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所以我没有选择再婚,因为这个院子有我青春最美的回忆,老姚很普通,可她是我心中永远的英雄。”
现在她和女儿小卉一起生活,幸福而美好。
人生的幸福有很多种,作为一个倾听者,这是我听过的平淡故事之一,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坚韧,是我毕生要学习的东西,她内心平和宁静,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在我心中,是一个永远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