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2日凌晨1点50,我从重庆飞往纽约,经历25小时左右的折腾,到达时是美国时间8月22日的下午15点,落地后又花了两三个小时通过海关、等待行李,而后前往住所、打扫卫生,收拾妥当后已是半夜,堪称度过了人生至今最为漫长的一天。
一般来说,经历一种新的文化环境会产生比较强的文化冲击(cultural shock)。我一直将自己视为比较老土的申请者,这是我第一次到一个所谓的西方国家来。
对于之前的我,美国在新闻里和课堂上与我的联系远比在生活中紧密,平日里我不怎么主动看美剧和好莱坞大片,到申请结束时所知道的美国城市也许还不到十个。虽然2月时申请就已经尘埃落定,然而我却也一直没有为留学作什么准备,无论是文化上还是语言上。
总之,我对美国的热忱和憧憬有限,我的意思是,我本应该感受到比较大的文化冲击,如果记录下来的话也许会有点儿意思。
住
我住在曼哈顿和皇后区之间东河上的罗斯福岛上,形状狭长,据说环岛不过六公里左右。来之前就看各种租房中介说这里是旅游和养老目的地,风景不错生活惬意,果然如此。
岛上很安静,几乎每栋楼都是河景公寓,一面是繁华的曼哈顿,一面是沉静的皇后区。住户来往很多东亚面孔,也有很多老人,看着很亲切。
作为居住和旅游区,除了风景好,各种配套设置虽然不多但也挺精致,有学校、邮局和医院,三四个大小超市基本能满足日常生活需要。
处处都是小公园,出门时常看到小朋友在玩儿,阳光洒在草坪上,一派安静祥和,堪称陶冶身心。每天走出门都是,“啊我好了!”
行
第一个比较shock到我的地方是罗岛上行车礼让行人的程度。
人行横道在这里分布得很密集,不到一百米就有一个,而每一个人行横道中间都立着一个示意牌。我一开始没注意上面写着什么,只是发现走在路上要过马路时,车一定会减速停下,等人完全通过才走。有时候你根本没想过马路,只是站在马路边,车也会停下看你下一步动作,甚至有时候路边没有人,车辆也会停下等一会儿。
后来我才知道,牌子上写着停下让行人过马路,这是法律规定的,违反似乎会收到巨额罚款。
如果说礼让行人是一种带来愉悦体验的冲击,那么搭乘纽约地铁的体验绝对是与之相反。我第一次搭地铁时兴冲冲地想要查一下余额,没想到我的卡竟然被吞掉了,并且吐出来另一张不属于我,也根本不能使用的卡。站内的工作人员说他们也解决不了机器的问题,我便放弃了。
纽约的地铁线路非常古老,1904年就开始了运行,厚重的历史感也就代表着它比较旧。在室外27度左右的天气里,地铁站里依然热得如蒸笼一般。刷卡进站的机器反应不太灵敏,总是要刷好几次才能成功刷进站。而且地铁里完全没有信号,简直不像个资本主义国家应有的样子。
不过最令人难受的还是它的不靠谱。在北京搭地铁,如果错开早晚高峰期,多半还是一件比较愉悦的事,因为永远都很准时,甚至有时候比预计的时间更快一些。而在纽约搭地铁,遇到比较老的没有到站动态牌的车,如果没有听到语音播报妥妥地会坐过站。而且地铁常常会有改线、跳站的情况,你可能坐着坐着就发现,下一站跟谷歌地图显示得不太一样。
我住的小岛只有F线地铁,而每个周末F线都会停运,于是只能去坐缆车或换公交。缆车是罗岛作为一个小景区独有的交通方式。
虽然风景确实很棒,但到站后还需要换乘地铁半小时才能到学校,十分折腾。如今坐缆车的我看着游客们,也许恰似去重庆搭轻轨的时候看着我拍照的重庆人。
各种服务
虽然来之前已经看过太多关于美国服务业的段子,但亲身经历的感觉还是不同。
比如快递,确实不太便利,由于我住的楼没有门房,快递在正常情况下是直接送上门,但不会给你打电话或发短信,据我目测快递包装上也根本没有手机号码。如果没有人在家,或者东西太大件,或者快递小哥单纯懒得给你搬,结局往往是塞一个纸条进门缝里,让你带上证件自己去邮局取。信之类的快件,如果包装比较大放不进信箱,通常也是直接从门缝塞进来。
又比如银行,网络上常有段子说ATM机后面都是真的有工作人员在工作,在纽约算是尤为令人信服,毕竟有的ATM机周末和放假都会暂停营业。这里不由得吐槽一下纽约的中国银行,下午三点就歇业了,实在惊人。
这边银行的服务跟国内很不同。比如办卡相关的业务并不是去柜台,而是专门有private client banker负责,在他们用隔断隔出来的办公空间内进行。
我跟室友是去chase办的卡(纽约的chase银行密集程度跟长沙的茶颜悦色有的一拼)。到银行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左右,正值银行职员们中午休息,引导的小姐姐找了半天才捉住一个没有去午休的黑人大姐。
一进去姐姐就说我们看着很紧张的样子,而后一边办理业务一边拼命跟我们聊天,各种家长里短,期待我们放松下来,解释事项也都事无巨细,一直到四点左右我们才办理完了业务,中间有其他客户过来,也被她另外安排了时间。送我们走时还一直强调,如果使用卡片时遇到任何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她,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发邮件给她,让她知道我们一切都好。
整个过程虽然效率有些低下甚至略微拖沓,但实在也很暖心。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假如在国内一个客户办三个小时业务,一天才能服务几个客户?后面排队的人又怎么办呢?
小费文化于我亦是新奇的体验。上周去中国城吃了一家台湾餐厅,据说是李安导演在纽约最爱吃的一家,结完账服务员会将账单和找零放在一个盘子中递回来,小费就留在盘子里或是留在桌子上,通常是消费总额的15%或20%。
堂食时要及时算好并找到足够的零钱刚开始也会让人手忙脚乱一阵,点外卖时app里小费比例的选项则已经默认选好。也有聊到过可不可以不给小费的问题,毕竟随便吃一点小费也得四五刀,然而据说某些餐厅的服务员没有基本工资,全靠小费支撑,不给也不太说得过去。
吃吃吃和买买买
说到食物,我目前在这里只解锁了五家中餐厅、两家奶茶店和一家冰淇淋店,至于本土餐厅则并没有什么欲望去涉猎。在学校组织的三天orientation活动上倒是有吃到一些,三明治、小蛋糕、bacon、饼干等等,要么生硬,要么甜到我这么嗜糖的人都难以进行第二块。
来这里的前五天一直忙着买各种东西好安置下来,食物只图勉强果腹,很迅疾地瘦了两斤,不过近几日都在家做饭,又同样很迅疾地反弹了回去。
在这里也不得不提我的两个好室友,跟她们一起做饭是我每天最大的乐趣之一,留学把我们从不会做饭的小白直接变成了美食博主。 甚至在我室友每天的app使用时长里面,下厨房已经与微博在同一个地位了。
去法拉盛采购食物的时候会有种梦回中国的感觉,超市里面甚至比一般国内的超市卖的东西更全面一些,只有在这里能够买到这样熟悉的塑料盆。
餐厅区则跟国内商场里的美食城没什么两样。有各种酸辣粉、重庆小面、麻辣香锅等,简直让人想留在法拉盛。
刚到的那段时间干什么都要默默地把价格*7,然后默默感叹一声好贵,比如一趟地铁2.75刀,就是20块人民币,超市里随便一把雨伞20多刀,就是150块。然而这里的肉碰到打折甚至可能比国内还更便宜,蔬果价格稍高一些,于是我们都成了肉食动物。
最近在国内很有话题度的Costco距离我们很近,所有家庭都是一车一车地采购食品、日用品等,我们也不例外。这种量贩的模式确实非常适合美国的大家庭们。
在这里便宜到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反而是鞋服,而且买衣服不用缴税。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很多品牌都是日常打折,且优惠力度还挺大。当我用35刀买到了国内卖700块的鞋(尽管由于颜色不合适现在我要把它退掉了),真的有点儿想开展一番代购事业。
人
如果说来之前纽约对我唯一有吸引力的地方,就是它的多元性,我一直觉得到这里来必然会重塑我的一些思想,而它也没有让我失望。
在纽约,随便走在哪个地方,都能看到各种肤色、种族的人,他们共同在纽约生活得很好。来之前我曾经觉得,美国人都长得高高大大的,我应该很难在这里买到合适尺码的衣服。但我错了,这里的尺码似乎比任何地方都更齐全一些,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人比任何地方都更多样一些。
去Costco的路上有一个小公园,周末许多家庭都带着烤箱和各种食物去草坪上野餐。第一次去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超级大的印度裔家庭在开生日party,好几十口人,除了吃的以外,还布置了很多桌椅,音箱、发电机全部自带,气氛非常热烈。坐在草坪上待一个下午,听着背后party的热闹氛围,欣赏河景,吹着风,不由得感叹资本主义周末的岁月静好。
另外就是美国人真的很爱打招呼,就算不认识也可能会问候。每天出门会在很多地方听到很多次“How do you do?”, “How’s it going!”,有时候真的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复才显得local一些。在电梯里则经常会问候“morning”, ”good night”, “have a good day”。第一天到的时候是下午,但一个大叔出电梯的时候还是说了“good night”,有些可爱。在这样的气氛里生活几天,自己慢慢也会忍不住去跟别人say hi了,好像生活就是主动一点点就会快活许多。
我所学的专业,社会工作,是一个非常看重diversity的专业。开学第一天orientation的主题就是反对种族歧视,而给我们做讲座的两位教授,一位是黑人,一位是残障的印度人,我想帮这位教授按电梯的时候,动作竟还没有她自己迅速。
下午的一个环节是所有人按照自己的认同进行分组讨论,然后小组代表作分享。在这个分享中,除了以往认识里的种族(黑人、犹太人、西班牙人等等),我还见到了大西洋岛民、太平洋岛民们,他们说,WE EXIST,我们存在。还有一个multinational的小组,成员中有许多是曾经被收养的中国人。
“WE EXIST”,这句话我反复琢磨。
也许是蜜月期的表现,除了生活成本高了一些,虽然有很多受到冲击的部分,但还没有冲突。目前为止在这里遇到的人大多也都很好,一起做饭的室友,一起出去逛街玩耍的同学,路上遇到的善良热心的人。
最后,虽然已经开学了,但我还没有正式上课。倒是去了一趟图书馆借书,非常奢华,据说椅子900刀一把,决定正式上课以后尽量常驻。
那么汇报就到这里结束啦,明天就要正式上我的第一节课了,有些紧张和期待。
希望一切都可以顺顺利利,遥远的你们也是。
图片有的是我自己拍的,有的来自朋友和谷歌。
觉得这样子碎碎念一样的记录读起来怎么样呢?
最近我们还写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