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水汀
曾经做了个梦,梦里买了四瓶可乐,喝到反胃,挣扎了一身冷汗,惊醒。第二天一早就去超市买了四瓶可乐,想感受一下到底难不难受。
所以被别人说我有病的时候,我不理不睬,喝着可乐,唱歌国歌,斗得了地主,防得了偷喝。从此我叫可乐人,从此我把打折的东西打包,去他妈的青春。
所以我不喜欢给我买可乐的人,就像别人不喜欢我还能坚持到底。
有一天,啤酒喝完,要喝可乐。老板看我可怜,送了十瓶。十瓶下肚,老板指了指我身后的厕所说,去吧!
我愤怒,不去。
老板摇了摇头说,真的去吧。
我义正言辞,不去。
那晚女孩要走,说好的陪到最后,哪怕被尿憋死,也不浪费最后一丁点的陪伴。
老板竖起了大拇指,一巴掌打在他儿子头上,指着我说道,看那个傻逼,你以后一定不要成为那样的傻逼。
他儿子看了我很久,我用眼睛瞪着他,好久他笑的比我开心。
从此我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去过各种小餐馆,一个月胖了三斤。
有一天要吃刀削面。
跟新疆老板要干架,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他妈能不能正常点,我们就要打烊了,你才来。
我气急败坏,道,一碗刀削面,两个蛋,如果耽误你们打烊,那就再来一份大盘鸡,超辣的那种。
新疆老板顿时欢喜,送了两瓶可乐。
吃到中途,突然听到餐馆厨房一阵吵闹。
女:嫁给你劳累了半辈子,二十几岁活成了黄脸婆。
男:才二十几岁怎么半辈子了?
女的气愤,摔盘子,砰的一声,震灭了我的烟头。
女的说了几句普通话,然后狂飙新疆语。我以为是在唱歌,其实也许就是在唱歌。
很久全世界平静了下来。新疆老板看我没走,望着走远的老婆。对我说道,我以为你会吓跑,然后揣着大盘鸡回住处狂吃。
我感觉人格被侮辱,骂道,劳资只是吃个饭,用得着拉民族仇恨吗!
新疆老板大笑道,这顿饭我请,我们喝可乐。
那晚喝了十五瓶可乐,他八我七。餐馆到处飘满可乐的口气。
他来自遥远的新疆阿里,听说东部赚钱容易,所以和老婆一起享受着民族政策带来的福利,来芜湖开店。这是他的第三个店面,前两个亏了二十万,第三个投了二十万,目前欠债四十万。
我狂喜,灵魂在颤抖,心想,终于有比我还悲惨的人。
我说,不难理解你老婆为什么和你吵架,你的未来那么崎岖不明。
他说,也许是这样,可是未来不应该越来越好吗?这家店已经开始盈利,我对未来信心满满。
如果有酒,我会和他一起喝酒,然后在醉梦里告诉他,小子,你的梦碎了一地。
他接着说,所以都是因为你,本来想早点打烊,让她好好休息,谁知道你点了大盘鸡。
我用罪恶的眼神看着他,盯到他无地自容。他哈哈一笑说,也因为我想赚那二十多块钱。
他老婆十分钟之后回来了,买了夜宵还有水果。顺便带了一脸的笑容。
之后他说,老婆是个好人,今天忙坏了,才和我吵起来,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时候不好。
我没说话,听他讲了一晚的阿里的山,阿里的人,阿里的老婆。
为什么要去消失呢?
你消失不见,我会很着急。我消失不见,仅仅走两步,停一步,回头再看你,消失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