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能见度不足百米

雾霾里小区极力地想拎清自己

它模仿着人的样子只露出眼睛

人们抱着刚刚孵出的时间躲在承重墙的后面

等待生活最新的剧透

我

一只加菲猫

缓慢地踱到飘窗前面

我摘掉妈咪从父亲公司里为我带回来的口罩

把嘴对着玻璃

把被雾气封住的窗户

暖出苹果大的一块

看着远处的街道

街道上没人狗也没有

远处传来了锣鼓声

那是耗子在庆祝它们的新年

它们换上花袄大模大样地走街上

学着明朝人的样子抱拳拱手

我离开飘窗

来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龙蝠洞内的轰趴刚刚开始

几十只青蛙跳着法国红磨坊流行的康康舞

乐池内

果子狸拉着大提琴

小号被驯鹿吹的高亢而嘹亮

穿山甲的手巾把儿在空中飞上飞下

孔雀扯开长裙

兜售着坦桑尼亚的真丝面料

最辛苦的是那五百只蟋蟀

作为背景音乐它们要整夜不停

看到这里广告来了是关于猫粮的

我关掉电视

我吃腻了那些装在金属盒子里面的食物

厌恶明星们装腔作势的嘴脸

妈咪很年轻

臀圆腰细

她正在外地的一所艺术学院读大三

在家里妈咪多半时间是戴着面膜的

像空山里的雾

我看不起她

为了身子不受苦她选择了老头子

老头子是我对铲屎官父亲的爱称

老头子宠我

除了老鼠

我想要的他从不拒绝

老头子比我妈大四十岁比我姥姥大十八岁

妈咪不在乎这些

外婆也觉得年龄大的男人才安全

我觉得老头子和妈咪越发恩爱

疫情这段时间里他们终日厮守在一起

爸爸不再总是加班

妈妈也不再唠叨

他们不再因为一点小事吵架

更不会因为不快摔门而去

晚餐前妈咪让我们用七步法洗手

席间

老头子说他要公布一项重大决定

他宣布不再生产常规口罩

新研发的宠物口罩系列已经上线

老头子示意我把那只很潮的口罩展示给大家

妈咪说老头子有眼光

一脸幸福的样子

临睡前妈咪讲了一个笑话

鼠年里最痛苦的就是小偷

上街偷

街上狗都没有

入室

屋里都是人

妈咪的笑话

让我们笑的不行不行的

2020.1.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