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交通工具对你来说都是一种奇遇。一个月前,你纠结于一段感情里的伤害百思不得其解。有点爱和不够爱,半斤和八两,可你无法理解他们的等同。这世界上所有的民谣都给了你感伤的理由,这世界上所有的情话都给了你徘徊的借口。人不该放任自己消沉,人也不该倦怠地生活,可你就是这么做了,又理直气壮觉得又能怎么样。而刚刚,你从微信朋友圈的回复里点开他的头像,你们早已经不是好友了,照片上你看不出他脸上表情是否开心,他发了朋友圈或没有或什么内容,原来跟你并没有几分关系,突然想到一句话:上帝为什么老针对我啊。不好意思,他不认识你,他是无意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眼前混沌,但你若真的看不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只想就这样吧,无非是写轮眼与小李的差距。
而两天后带着一双秋水般易其起波澜的眼睛,一辆从南到北的动车带你到首都机场,你在机场走来走去,既不知道哪里去托运安检,也听不大懂服务人员的解释。将近十个小时后,你遇到了孟先生。飞机在埃塞俄比亚中转,你去津巴布韦,他去赞比亚。孟先生究竟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还是只是机缘给了那样的冲动大概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事情。而你呢,你听到他说正在上学,一边认真又温柔地解释来非洲考察农业的细节,突然波澜就从眼里落到心底。Interesting people。一个人如果已经牵绊到你的脚步,那就多回几次头吧。下机时你一边失落地对自己说即使人海此生只一面也没关系,一面简直无法忽视内心的叫嚣。所以你回头的第三次看到他就在你身后不到半米的时候:“算了,我再主动一点罢。”你们就几乎同时说:留个联系方式吧。
你留给他的微信号码他迟迟未加,天哪,如果因为这个微信号码错了的缘故加不上,那这个人就此遗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再无联系。你在床上踢着腿翻来覆去懊恼,后来因着时差缘故六点多沉沉睡去,八点多看到加好友的验证:“刚落脚”
津巴布韦是个阳光热烈的城市,时值北半球的仲夏,南半球的冬末。我穿着短裤也毫无寒意。下了飞机等了许久行李才出来。走出机场抬头看看天空,耀眼的阳光,少云。一路上,颜色热烈的花朵在围墙上攀爬,大片大片蔓延,低矮的房子与带草坪的小院参差错落。高大的树木零落但醒目。大红色的花朵如同鸽子一样落了满树。不自知!趾高气扬!仿佛:我就要红的烈,黄的艳,紫的耀眼。阳光给了他们满溢的光芒。一片亮晃晃。
人们也同阳光一样热情,说了听了数不尽的“how are you?”和路人的“hello”他们雪白的牙齿和张扬的笑脸让人怀疑如此多的快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真诚的脸好像大脑空无一物的小孩,除了高兴什么都不知道。卖水果的人头顶一盆香蕉或牛油果,草莓,都十分便宜。路边的农贸市场是茅草顶连成了一大片,嘈杂拥挤,进去影子都不留。
但是国家却是有多少阳光就有多少黑暗。津巴布韦是个神奇的国家,他们所谓的以美元为单位的货币是债券,与美元一比一的汇率,落后的验钞机无从分辨真假,只能计算数量,我的出纳老师带着口罩数钱,拿起一沓,“其实跟纸没有差别”搞不好哪一天就不值钱了。紧缺的货币,津巴布韦最大的超市每天的现金收入也不过数百美元,人们每天在银行门口排成长龙只为了取十几美元的现金,同时又有每笔5美元的高昂转账手续费。巨大的贫富差距,有豪宅也有草屋,路边敲诈钱的警察,一边援助一边压榨的abcde国家,没有一个伟大的祖国,每一个人民都无法获得应有的权益。
超市的收银一位年轻的美女头上顶着一丝不苟的假发,诱人的腰臀比,细又修长的腿。磨边的制服,紧致的皮肤却有两个孩子。当地人偏爱暗沉的服饰颜色,大部分人喷有浓烈或讲究宜人的香水。一次在餐厅吃饭,看了许久来往的人,促狭地笑着在手机上打了字给罗美女看:你在这里见过平胸吗?她笑着说没有。然后兴致盎然讨论了一番上天赐给他们的好身材。
但我对男士却是脸盲,银行去了数次,依然没有分清楚哪个是哪个。像传说一样这里十头牛就带回一个老婆(可能还不到十头牛)我们年轻英俊的HR在WhatsApp 上用了有三个小孩的全家福做头像。数倍于国内的物价,普遍两三百刀的工资。走在路上横向一排的小孩。有一辆车放着劲爆的音乐,他们就能踏着节奏嗨到通宵。
我的领导对我说:津巴是战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应是我的职场准则。我时常在想,而我究竟比他们有多做了什么呢。没有。但是我是领导,但是我可以拿着比他们高数倍的工资。而我在国内,也只做着基础的工作啊。我的同事评价他们懒,馋,爱找借口,喜欢偷东西,喜欢奢侈品,及时行乐,工资今天发了明天就可以花完,纵欲,花言巧语。我不否认他们的工作效率及执行力低于中国大部分员工。但是我突然在想我们在这么可怜又可悲可恨他们的同时,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群金字塔高一层的人正在这么看着我们。愚蠢,效率低,抉择不明智,目光短浅。只是他们微笑着,暗自已在那张面具下打好分数。而这些,都是可悲的事实啊。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势。------《了不起的盖茨比》。向前走一步的人,都迈过了超出想象的门槛。我记得以前,有个学弟,我跟他讲起我做房产行业时候很多人手里只有几万就开始借钱和透支信用卡凑首付买房。那年,那个城市的房价翻了一倍。而他表示惊异:为什么要贷款买房啊,干嘛不全款呢。那时候,会开车的他正用“不给我买车就不考驾照”来威胁父母。而我惊异于“天呐,还有这种操作。”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素质极高但看不出金钱堆砌的小男生有极富足的家庭。那时候我第一次在想我也许即使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他的家庭为他带来的。这个念头让我久久无法释怀。而现在,我突然发现,相对于这些当地人,因着我的国家的缘故,我也站在这么一个不公平的起点上。当他可以永远站在另一些的高处,当他的祖国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无可忽视的地位,他的祖国的文化受人追捧,审美被人认同,经济发达,国力强健,种族之间如何会没有歧视呢?我们的祖国倒回一百年,同样被人称作没有希望的国家,愚蠢,懦弱,东亚病夫!列强侵占瓜分,一批批的文人志士奋起呼吁,一代代的革命者以血肉铺就了通向今天的道路。如此的困局,需要怎样的大智慧才能力挽狂澜。不禁肃然起敬!我们从无数的歧视和打压中走出来,现在也许依然被歧视和打压。未来很光明!但每一步依然需要艰苦奋斗,机会不容错过。
而非洲会崛起吗?他原本像地大物博,自给自足的清王朝一样,这片被上帝宠爱的土地,无需劳作就可以从丛林找到足够的食物,今天吃完了,明天土地里依旧长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们只需承着这荣光跳舞歌唱。他像一个热情而单纯的人,被机械化的齿轮慢碾过每一寸肌肤,可是他的目光依然茫然无措,脸上挂着一寸光阴的欢乐。但他会走向怎样的道路呢,这是谁也说不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