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实验性美术-20世纪前半叶
*讲真,这章我读的好辛苦啊读了几天了还是一点都看不进去,果真是现当代艺术理解不能么...大体感觉下来,就是对于美和丑、真实和虚假的多元化表达,对传统学院派的挑战、反抗,以及各种非传统意识的觉醒。
到了现当代的时期,艺术家们基本上都在围绕一个问题在不断地试验探索:解决“画其所见”的矛盾,因为“我们永远不能把所见和所知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回顾远古以来的艺术发展历程,在表现所见和所知的选择上,不同时代的艺术家有着不同的做法:
我们记得原始艺术家的习惯做法,例如他们用简单的形状去构成一张面孔,而不是描摹一张实际的面孔(见47页,图25);我们还经常回顾埃及人,以及他们在一幅画中表现所知而不是表现所见的手法。希腊和罗马艺术赋予那些图式化的形状以生气;中世纪艺术接着使用它们来讲述神圣的故事;中 国艺术使用它们来沉思冥想。总之,这些场合都不要求艺术家去“画其所见”,直到文艺复兴时期这一观念才开始形成。最初似乎一帆风顺,科学透视法,“渐隐法”,威尼斯派色彩,运动和表情,它们一起丰富了艺术家表现周围世界的手段。然而每一代人都发现仍然有意料之外的“反抗之处”,那是程式的堡垒,它驱使艺术家用其所学的形式,而非画其实际所见。19世纪的造反者打算把这些程式全部清除出去;当障碍一一排除之后,印象主义者终于宣布:他们的方法可以帮助他们把视觉所见以“科学的准确性”描绘在画布上。
然而,“无论怎样做,我们总是不能不从某种有如“程式的”线条或形状之 类的东西下手。我们内心的“埃及人”本性可以被压抑,但是绝对不能被彻底摧毁。”当欧洲艺术家们看到非洲雕刻杰作时,他们觉得看到了回归美和真实本身的新的希望:
当我们观看一件非洲雕刻杰作时,不难理解这样一个形象对正在寻求出路摆脱西方艺术绝境的一代人何以有那么强烈的吸引力,欧洲艺术的一对孪生主题,“忠实于自然”和“理想的美”,似乎哪一个也不曾打扰过那些部落工匠的心灵,然而他们的作 品所具有的却正是欧洲艺术在长期求索过程中似乎已经失掉的东西——强烈的表现力、清楚的结构和直率单纯的技术。
为了像非洲匠人那样,更好地回归本真,在梵高、塞尚、高更之后,欧洲艺术家们都成为了“发明家”。几大代表人物是爱德华·蒙克Edvard Munch(最著名的画作是《尖叫》)、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现代抽象艺术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奠基人)、马蒂斯Henri Matisse(野兽派创始人)和毕加索。
我对康定斯基的认识,始于哥大校园里的周末折扣市集,在Low Library前面的大阶梯上摆了各式各样的poster和装裱印刷画,花了5刀买了一副小小的康定斯基作品,是黄色背景下的个均匀排列的红黑圆形,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晚期的作品(因为这个时期他大量用圆,要通过圆来表现浪漫主义)。康定斯基的特点是通过色彩和线条的选择、通过几何图形去表现感情,他的伟大实验在于像纯音乐那样,“抛开一切题材,仅仅依靠色调和形状的效果,是否就不能使艺术更为纯粹”。
毕加索就比较有意思了,对于艺术实验这件事,他本人并不承认他是在进行实验。
他说他不是探索,而是发现。他嘲笑那些想理解他的艺术的人:“人人都想理解艺术,为什么不设法去理解鸟的歌声呢?”当然他是正确的,绘画都无法用语言“解释”清楚。但是语言有时是有益的标志,它们有助于清除误解,至少能够给我们一些线索,借以了解艺术家对于自己所处的境地的认识。我相信引导毕加索走向他的种种不同的“发现”的处境是20世纪艺术中非常典型的处境。
让我们再回头看看这种处境的由来。从古典时期单纯为了某些题材而作的艺术作品,到了后来超越被限定的宗教故事题材,得到选择表现题材的自由(风景、静物、肖像,以及不再仅仅是宫廷权贵,还有农民阶层的日常生活),再往后发展,艺术家觉得题材只是色彩和图案达到平衡的表现途径,到了塞尚之后的立体主义艺术家们,他们觉得永远是“形式第一,题材第二”。
但你知道,永远有人在挑战主流。再到后来,当艺术思潮发展到艺术作品既不在题材,也不重形式,那么作品的目的何在呢?贡布里希倒也是很有自省精神,他给出了以下这个“容易意会而不易言传,又极易沦为故作高深,或者纯属胡说”的答案:
现代艺术家想创造事物:重点在于创造而且在于事物。他想有一种自己已经制作出前所未有之物的感觉。不是仅仅仿拟一个实物,不管仿拟得多么精致;也不仅仅是一件装饰品,不管是多么巧妙的装饰品;而是比二者更重要、更持久的东西,是他认为比我们的无聊生活所追求的虚伪目标更为真实的东西。如果我们想理解这种心情,就必须回到我们自己的童年时代,回到我们还愿意用砖块或砂土制作东西的时候,回到我们用扫帚柄当魔杖,用几块石头当魔官的时候。有时我们自己制造的那些东西对我们有无比重要的意义——大概不亚于图像对于原始人所能具有的重大意义。
艺术家不为了可以做什么,而是根据材料本身还原甚至发觉其内在表现的行为,“使20世纪的艺术家对原始人的艺术价值有了新的感受。”他们钦佩原始部落的工匠,“古老的神像和蛮荒的物神激起这些艺术家的浪漫的向往,要逃避那似乎已被商业主义败坏了的文明。”不能否认20世纪初期如洪水般的商业社会对艺术世界的冲击,也正因为此,艺术思潮才能返璞归真吧。
这种被崇尚的原始主义是对直率和单纯的追求的觉醒。中国书画艺术中也有与之相对应的概念,即“朴拙”,比如往昔的八大山人、近一点的吴昌硕、潘天寿等等,在简单、不加过多修饰的线条和轮廓中,却饱含着生动的志趣,反映着微妙的诗意,代表着先秦审美。就像高更在从塔希提岛发出的一封信中,有句话我觉得真美。他说,“他感觉自己必须向后回溯,越过帕台农神庙的石马,回到他童年的木马。”
同样受着原始主义的影像,再加上一战造成的对现实的失望和理想的破灭,催生了一批超现实主义艺术家,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是贾戈麦谛(现在多译为贾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和达利Salvador Dali。
知道贾科梅蒂,还是因为不能免俗地受猎奇心理驱使。2010年,贾科梅蒂的雕塑作品《行走的人》以6500万英镑(1.043亿美元)的价格在伦敦苏富比成交,刷新了毕加索《拿烟斗的男孩》创下的1.042亿美元的单件艺术品拍卖纪录;2014年《双轮战车》以1.01亿美元成交,全球最新雕塑拍卖纪录则是2015年以近1.41亿美元成交的《指示者》,简直就是吸金大魔王。忍不住去搜了一下观众对于著名的《行走的人》的吐槽,简直笑疯啊,比如“怎么可以如此之瘦?简直风一吹就倒”“有股冲动想要对着天空大喊‘为!什!么!”“瘦我也就忍了,麻烦能不能不那么糙,打磨光溜点不行吗”等等。今年在上海余德耀美术馆也有贾科梅蒂的展,还挺火的好像。用百度百科的解读,就是他的雕塑有着“孤瘦、单薄、高贵及颤动的诗意气质”,充分表现了战后人类的恐惧与孤独。
好了写到现在,我真的觉得这个时期太多内容又太琐碎了好难串起来啊。可能这才是自由的艺术所该有的状态吧,如先秦诸子百家争鸣,在战争、纷乱当中,因为想要突破、创新、归真所呈现的一片繁华。又会好多次觉得,诶这不是XX时期有过的疑问和挑战吗,或是好像和XXX的艺术观点类似嘛等等的。这种感觉确实是真实的:
艺术的故事叙述成各种传统不断迂回、不断改变的故事,每一件作品在这故事中都既回顾过去又导向未来。因为在这个故事中哪一 方面也不如这个方面奇妙可观——一条有生命的传统锁链还继续把我们当前的艺术跟金字塔时代的艺术联系在一起。
这一章的最后一段话觉得写得(+翻译得)真好,偷懒摘抄过来,说说艺术的实质是什么,意义又在于什么,以及对于艺术,我们作为普通人该做些什么。艺术的历史,其实是艺术家们的历史,他们在历史的洪流中,受到宗教、政治、经济、科技的或好或坏的影响,不断互动,从沙里磨砺出珍珠的漫长又迷人的过程。
在这里,我们终于回到我们的出发点。实际上根本没有艺术其物。只有艺术家,他们是男男女女,具有绝佳的天资,善于平衡形状和色彩以达到“合适”的效果;更难得的是,他们是具有正直性格的人,绝不肯在半途止步,时刻准备放弃所有省事的效果,放弃所有表面上的成功,去经历诚实的工作中的辛劳和痛苦。我们相信永远都会有艺术家诞生。但是会不会也有艺术?这在同样大的程度上也有赖于我们自己,亦即艺术家的公众。通过我们的冷漠或我们的关心,通过我们的成见或我们的 理解,我们还是可以决定事情的结局。恰恰是我们自己,必须保证传统的命脉不致中断,保证艺术家仍然有机会去丰富那串宝贵的珍珠,那是往昔留给我们的传家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