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天气喜怒无常,昨日穿了T恤嗦嗦发抖,今天身着羽绒背心出汗—这是我无视科学的后果。
今天是感恩节,小尤在公司食堂组织聚餐。说是食堂,我看是私房菜级别的,一点也不含糊。
自去年年初爆发新冠疫情至今,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同学间线上互动减少了,线下聚会就更为难得了。这一次小尤发出邀请,点燃了同学们压抑已久的热情。上海工作的老尤,宿迁开厂的国锋,还有定居苏州的陆美人,纷纷允诺出席。聚餐小群里七嘴八舌好不热闹。对于聚会,我一向不怎么热衷,但这次隐隐有些期待。这两年,动辄居家限行,群居动物憋得慌。
下午一点,我开车去一院取片子。一院停车场正在施工。我侧方停车技术没学好,用了三十分钟在新启用的智能停车场停好车子,然后快步取片。片子图像我看不懂,但能懂文字:右手无大碍。我猜测是某次扭伤留下的后遗,现如今反方向扳动无名指到特定的位置就会有痛感。岁月是把杀猪刀,身体机能退化有点快,两个月前某天中午,我居然还突发性地坐不下去,站不起来,后来去新区医院做了CT,报告上说是腰椎间盘突出。医生建议多行走或游泳。我没能遵医嘱,但从此每天早上七点二十分左右会在办公室做些自创的广场舞动作,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症状缓解了不少。以后的岁月里,我要慢慢接受与一些慢性病共存的局面。
赶到小尤公司时,班长大宣、辉辉、伟农、老华早已在底楼大厅火热掼蛋,我逗留片刻便去了三楼参加女生茶话会—这男女生各自扎堆活动的传统习惯三十年未变。
我很喜欢三楼的多功能厅,据小尤介绍,当初定了浅灰色,结果商家发错了货,小尤嫌退货麻烦,将错就错,根据地板颜色配了窗帘和屋内设施。没想到这绿色系列清新自然,倒也别具风格。
多功能厅里,定居苏州的陆美人和肋骨受伤的班花章神聊得正欢,瓜子花生金桔手剥橙伺候得妥妥贴贴,而东道主小尤正弯着腰磨咖啡豆。
我不喝咖啡尤其是下午,因为会失眠。但我很喜欢看别人喝,那样就也能享受这咖啡的香气了。我让小尤给我煮上一壶糯香潽耳。
咖啡上桌,满室芬芳。小尤笑问陆美人:话说你最近几年到底在做什么呢。陆美人端起杯抿了一口,唇角含笑:按行业大类分,算是医疗行业。细分了讲,属于健康管理,联系优秀的医疗资源,组织单位体检,普及养生保健理念……总之,内涵很丰富,也很高大上。谈起熟悉的领域,精致的陆美人摇身一变成了干练的陆老师。
关于细胞提前存储,孤陋寡闻的我长了见识,又有些将信将疑,索性就不作声,专注对付面前的零食,手工蛋卷真不错,我连吃两根。老章右手抚着左胸说阿查你已经吃两根了,一句话及时阻止了我的手伸向第三根蛋卷。小尤赶紧起身收好余下的蛋卷,笑着骂:还想不想吃晚饭了。我脑袋一耷拉,好吧好吧,不吃就不吃了呗。正谈笑间,保险达人大陈推门而入,我赶紧起身搬椅。大陈紧挨着我坐下。
大陈和我在高一时同班,高二分班时她学了理科,我学了文科,毕业后彼此来往不多。但她和小尤接触较多。听小尤说,大陈很敬业,对保险条款吃得很透,业务相当精通,又很执着,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所以才能在大浪淘沙般的保险行业独领风骚。尤为难得的是她在耕耘事业的同时还能把家照顾得很好,女儿今年不负众望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这让身为高中生母亲的我艳羡不已。
当我向大陈表达我对她的敬意时,大陈咧嘴一笑,眼神突然变得有点遥远,说: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都二十四年了呢。当年我单位和你单位相邻,你可还记得?我抚额:哦,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我在琴川旅行社。怎么好像呢?你记性可是有点差呢。大陈一如既往地直率。我汗颜,是哦,好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那当年你问我借助理会计师考试用书的事,你一定是忘记了吧?大陈有点不依不饶。啊!我嘴巴张成了O型。竟还有这等事?当年我考过了助理会计师,你嚷嚷着也要考,非要问我借书。呵呵,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定是忘了一干二净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书我自然是不要的了。你不用紧张啦。
我尴然一笑,赶紧转移话题。我说老章你受伤的肋骨满月了吧。老章大眼睛瞟我:乃,部长么呀,我受伤和小尤手术交错一日哇。哦哦,我摸摸头嘿嘿一声,那个,没上石膏,会不会长歪?我又不合时宜地提出疑问。没听过肋骨要上石膏,都靠自己长的,杨莉萍为了跳舞还取了肋骨两根呢。刚刚进来的王总接了话茬。好吧,我感觉自己今天不适合聊天,聊几个回合就把天聊死了。见章神一直捧着心口,我也拿腔拿调捧着左胸,作皱眉状,问章神:看看,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西施捧心?章神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