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醒过来,卫生间窗户对面的几栋高楼有一些长明灯。
在夜色里远看,尤其是在我的近视眼里,像一盏盏镶嵌在石柱里的明月。
睡前我连着看完了三季的《真探》。剧中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珀塞尔太太的一位肥胖女友。在案子发生多年后仍住在原处。此时珀塞尔的家早已倾圮,一起不复存在的,还有曾被当作案件嫌疑人的印第安退伍老兵布拉特·伍达德的家。侦探问这位独居妇人,别人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她答道:“总要有人留在这里,总要有人记得这一切。”
在窗口听歌到五点,折到厨房随便吃了早餐,又花了好几分钟终于在洗衣机换下来的睡衣口袋里找到了大门钥匙,打开反锁,去楼道关掉了属于我的长明灯。此时隐约鸟鸣,林立的建筑开始苏醒。
从前我喜欢在楼上看着人们被这些怪兽一股脑倾泻在街上,带着疲倦,在人行道穿梭,在公交车里怅然思考。现在,野猫慢吞吞在渡过空寂的社区,四月的春天堵塞在彩钢板的此方。
读诗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费脑疲倦却满足的事,阅读带来诡异的被掌控感,却帮助人短暂摆脱了孤独感——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总有人也同样看到、感受到了。
阿肯色州大的课堂,艾米莉亚轻轻吟诵戴尔莫·施瓦茨的诗歌 《Calmly We Walk Through This April’s Day 》。
旧日西芬格社区中颓败的一切不断闪现——
我们冷静地走过这个四月的一天
作者:德尔莫尔·施瓦茨
我们冷静地走过这个四月的一天,
大都会诗歌到处都是,
在公园里坐着穷光蛋和露水者,
尖叫的孩子,汽车
关于我们的逃亡者,逃跑,
在工人和百万富翁之间
数字提供所有距离,
现在是十九三十七,
许多伟大的亲爱的人被带走了,
你和我会变成什么样
(这是我们学习的学校......)
除了照片和记忆?
(......那个时候是我们燃烧的火。)
(这是我们学习的学校......)
在这场大火中,自我是什么?
那时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我将受苦并再次行动,
我在高中时代写过的神学论
从婴儿期恢复所有生命,
孩子们在跑步时大喊大叫
(这是他们学习的学校......)
在他们的传球比赛中完全被淘汰!
(......那个时间是他们燃烧的火。)
狂热咆哮,令人心旷神怡!
我的父亲和埃莉诺在哪里?
他们现在不在哪里,死了七年,
但那时他们是什么?
不再?不再?
从十九至十四日到现在,
Bert Spira和Rhoda消耗,消耗
不是他们现在的位置(他们现在在哪里?)
但那时他们是多么美丽;
每分钟在燃烧室里爆发,
伟大的地球在太阳火中卷起,
旋转琐碎和独特的。
(万事如何闪现!万物如何闪耀!)
那时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记忆恢复
最小日子的最小颜色:
时间是我们学习的学校,
时间是燃烧我们的火焰。
离开珀赛尔案之后,艾米莉亚重执教鞭,韦恩追随着她,成了校园中的安全主管。韦恩兴冲冲地,走上教学楼,等在教室门口,与艾米莉亚相对一笑。为她带一枚水果,静候着她下课,这是珀赛尔案被迫结束后,两人开启的新生。
所有的侦探故事都有一个真相,坏人被找到,英雄看着夜晚的繁星,剧终。而现实里我们只能驱散黑暗,不能终结黑暗,阴影一直就在阳光的背面。
作为自然法则里本不该存在的生物,我们将一直一直接受来自生存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