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荡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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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没法从我和白杨初次相遇中找出一丝浪漫的色彩来,尽管白杨一再强调那天夜色是多么的好,灯光是多么的柔和,草地上坐着的情人们是多么的卿卿我我,这环境还不够浪漫么?可是,我依然没法把浪漫和一个摔了个“狗啃屎”的人联系起来。也不知道何种缘故,我会在本来平坦的跑道摔了一跤,等我懊恼的从地上爬起来时,就看见一个女孩在我面前冲我微笑。

      “还好吗?没事吧?”

        没事才怪。我轻轻地甩了甩我的脚,想证明一下他们还属不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钻心的痛迫使我又坐倒在地面,我想我怕是伤着了骨头了。果然,挽起裤管,我的膝盖一片紫色。

        “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那女孩看见我的膝盖伤得颇重,替我着急了起来。这种小伤,对我来说,实在是普通得很,我很快又站了起来,掂了掂脚,确信走回宿舍问题不大后说:“没事。谢谢!”

      那女孩大概是觉得我的“谢谢”很有意思,“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常来跑步?”

    “嗯,常常。”我说,“这条跑道我跑过也不下八千次了,没料到还会摔倒。”

      “也许是你命里该有此劫。你是什么星座的?生辰八字?”

      “白羊座。四月十二日生。”

      “白羊座,性格浮躁。十月二十日,凶。遇一位叫白杨的女孩有血光之灾。看来你这一跤五百年前就已经被上天安排好了!”

        我们第一次对话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按照白杨的说法,我的摔跤是五百年前安排好的,我们的相遇当然也是五百年前就被上天内定好了的。所于并不需要环境烘托,也不需要巧逢机缘,一切“上天都安排好了”,我们注定要在此时此刻相遇,注定一见面就很能聊得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注定”,反正自从认识白杨以后,我的生活起了些微妙的变化。比如我对音乐有了更深的认识,对时髦有了重新地看法,甚至对旅游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也许会以为我爱上了白杨,可是,说实话,我没有那种感觉,也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遐想。

          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了唐思佳。唐思佳怪怪的看着我说:“不是吧?我一直以为你们在谈恋爱。你小子不想要的话,那就让给我吧!”

          说到这里,我顺便介绍一下唐思佳的历史。唐思佳者,陇中人氏,父亲是副市长,很有些家财,本人从来不缺钱花,素来又爱好体育,有一身强健的体魄,身高一米八三,标准美男子,素来是女孩子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历来有钱的公子都荒废学业,然而唐思佳却屡屡捧走年级奖学金,学的是航天工程,又爱好写诗,是学生会主席,又兼任校诗社社长。这样优秀的男孩,身边向来是不缺女孩子的。女孩子大多通过各种途径,想方设法接近唐思佳。唐思佳倒也乐在其中,女朋友五天一小换,十天一大换。唐思佳有一句座右铭:“没有我得不到的,只有我想不到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能认识这样优秀的人,是我的荣幸。那天诗社打电话告诉我准备下一期诗刊采用我的一首小诗,叫我去领稿费。我没料到我的胡乱涂鸦竟然会被他们看中,说真的,我连诗是什么玩意都还没弄清楚,居然还能发表诗。我刚到诗社门口,就有一位很绅士的高个要和我握手,并自我介绍姓唐,是这里的社长,说我的诗写得非常好,特别是那句“梦里何曾到故乡,鹊抱桃花伴懊伤;夕阳瘦,憔悴青灯情难续”,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我想了半天,才记起我原来真的写过这样的文字,然而说到“神来”,没得玷污了诗的名声。

          唐社长递给我稿费,忽然问我:“看过‘笑傲江湖’吗?”

我对他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据实回答了:“看过。”

      “几遍?”

      “七八遍吧!”

      “那你是个准金庸迷!”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邀请我一同去吃晚饭。我横竖是个闲人,就答应了。

        我们在学校的东门找了家饭店。唐思佳的酒量很好,半瓶京酒下去,兴致高了起来,“我之所以说你只是个准金庸迷,是因为你看得还是不够,我高中时就已经把金庸的每部小说看过不下十遍了,古龙的四部神品更是百看不厌!”

      “能把武侠小说看到这个份上,‘武侠’迷是当之无愧了。”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我从小就梦想成为一名剑客,背着一把玄铁剑,这剑身黝黑乌亮,钝的。杀人的时候,无人能看见我拔剑——剑光一闪,血光四溢,人已倒地,犹冒热气。我慢慢地吹着剑的冷光,慢慢地插回背后。我喜欢看别人惊愕的表情,所以我尽量地把这个动作放慢,我的理想是成为天下第一剑客。——这样杀了七八十个自诩剑术高超的人后,就再也没人敢在我面前使剑了。我忽然感到很寂寞,这大概就是‘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吧!”

    “你的武侠梦够惊心动魄的!“

      “你呢?做着怎样的武侠梦?”

      “我的武侠梦简单得很。我没有很高的要求,只希望能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携带着小小的武器,比如一把匕首,或者几把飞刀,闲暇时可以坐在街旁酒店里饮一杯酒,听卖唱女弹奏一首‘东风破’;偶尔也看不惯公子哥干的坏事,出手救护弱小人等,但我决不让人看得清我的身份,我宁愿在深山里一个人悠闲得看看蓝天,做一个人别人不做的梦。”

          唐思佳干掉了杯中的酒,斟满,举起杯对我说:“你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诚实,适合于干些创作研究性的工作。而我适合经商,也喜欢经商,我打算毕业后就去南方经商。”

      “可以想见出,你在商场一定能杀得别人片甲不留。”

        唐思佳“哈哈”大笑,又干掉了杯中的酒。一瓶多京酒下肚了,我们看已经很晚了,也喝得差不多,就结了帐,出了店门。

      唐思佳搭着我的肩,说:“今晚就别回去了,我们叫两个小姐,在外面过夜吧!女孩子来路都很正道,不会得病的,这你放心。正好我姑妈有一套空房,离这儿不远,我们就去那吧!”

        说起来惭愧,我20岁了,还是个处男,尽管早有找个女孩把第一次送出去的打算,但终究没有找到机会。“不巧的很,明天我有一门‘建筑美学’考试,怕晚上玩得过头了,不及格了,倒麻烦得很。尽管是选修课,但那个老师却严得很,明言要抓20%补考,疏忽不得。真是可惜!”

        “可惜!那你回去吧,以后有事找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们分了手。回到宿舍,我的头有点开裂的感觉,我想是喝得有些多了,和衣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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