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从没有养过小狗，对如何养也不了解，粗略想会不会很难养，至少会很麻烦，吃喝拉撒。在老家有过一只小猫（现在已是老猫了），叫亲亲，给爸妈和我都带来不少快乐，自己从心里也是喜欢小动物的可爱，而且受影视影响，还是对拥有一只忠心的狗狗蛮向往的。

不过这应该是后话了，现在我都还是个单身汉，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吧。生活有变数日子才有趣，四月份，月落问我要不要小狗，她亲戚有多的刚出生的红贵宾，我说这么小我养不了，月落自己带了一只。过了段时间，因为长辈鼻炎过敏，必须把小狗转移出，我义无反顾地接招了，呵呵。刚抱到电梯里，就撒了一泡尿在我身上，给我做个标记。好好打量这个小朋友，好乖噢，毛茸茸的，褐色，眼睛看着我水汪汪的。上网查一下，泰迪犬，最通人性最聪明的小狗之一，最大的特点是粘人，以后的日子我就渐渐见识并享受她的可爱了，方便之处是不掉毛，正常情况下体味较轻，不错，我比较爱干净。

美美每天的生活很规律，也很简单，可能其他狗狗也一样。早晚两顿，吃完擦嘴，拉屎拉尿，待在笼子里或在地上跑会，晚饭后散步，得看我有没有时间和兴致，但每天都会保证有充足的时间和我戏耍——我觉得这点上比月落做得好，我说和男生在一起狗狗会更活泼，月落不以为然，后来还怪我把美美惯坏了，因为我几乎每天都要让美美在床上一起睡，为此，每隔两三天要洗澡一次。

其他大部分时间内，美美就使一个人在家了，猜想睡觉或是蜷缩着发呆，就跟我在家做事时一样，待在笼子里或沙发上或我大腿上，要么呆呆地看着我，要么趴在那里不动，偶尔自己挠挠痒，翻几个跟头。就这样，过了蛮久，忽然我发现，简单意义上，养个狗狗其实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复杂。

复杂意义上，你不仅要抽时间陪它玩耍，也要负责训练它。对主人的忠诚不是天生的，我想，有次送餐的小妹在门口转身走了，美美跟着一路快跑到电梯，任凭我大叫也不理（不知道这些声符对它的意义有多大，我都没信心了呵呵），只好穿着背心拖鞋冲出去抱回来。所以，我怪它不够忠心，难怪每年都有那么多流浪狗呢。试着锻炼它因为对食物的条件反射而学会做趴下的动作，很快就有成效，但要不断巩固。这个动作还是很乖的，月落也证明了，美美会全身趴地上蠕动着向我们要食，两个小脚并得拢拢的，小尾巴摇个不停。

在老家时，小猫亲亲就很爱钻我的被子，我又不忍心拒绝，早晨醒来时就发现被窝口睡得香香的猫咪。现在对待美美，自然不能例外，用手臂框住它睡，可以一夜不醒，早晨如果想撒尿，会把我舔醒，现在长大了，忍尿的能力更强了，我不起床，它也不会有意见（和人类一样，憋尿可能不好吧，好在它没有前列腺）。刚开始睡觉的时候，美美会不住地舔我，到处乱舔，呵呵，养过狗狗的人们可能感触最亲密的接触莫过于此了，我想味觉和嗅觉对狗狗的意义好比我们需要听觉和视觉。有次熄灯后在床上做俯卧撑，刚趴下美美就冲上来舔到我嘴上了，笑得我一口气憋不住趴倒床上。

看书累了，肯定要拉美美耍会，月落说的也对，家里只有美美陪我耍，怪不得不少单身汉要养只小狗呢。我和美美在席子上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用一只手逗美美，美美匍匐着，小爪子试探两下，然后突然冲上来，没抓住，就跳回去装做不在乎，侧着小脑袋不看我，实际上是准备偷袭，呵呵，要是老抓不住，会气得直跳，叫上两声，好像向我抗议。此时，我开心无比。

美美自然也有十分调皮的时候，一段时间特别爱到处乱撒尿，明明放在笼子里让它拉，不拉，一放出来就在房间里东跑西跑找地方开拉，气得我，手忙脚乱又擦又洗。有时像便秘，拉了一半卡在屁股里了，小家伙又不知道，就没事狗一般自顾玩了，糊得屁股上笼子里到处都是，发现了只好提起两脚，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用手到肛门周围抠洗干净。每逢此时，我觉得我挺不简单，估计其姐姐也是真正的主人月落都没我这么尽心，几个月大的小狗和小孩在某些方面估计没什么区别吧，就当是为将来做准备了，呵呵。美美平时吃的也和我好像没两样，除了狗粮我不吃哈，其他我吃什么它吃什么，据月落说有时早餐还要吃牛奶和鸡蛋，我说那肯定比我吃得好多了。

有一次要睡觉了，小毛球调皮老是不安顿，我敲了它两下，它呜呜地乖乖地紧趴在我身边，小脑袋主动靠在我肩膀上睡觉，真是乖极了，又觉得不忍心，不该打它。总结起来，我应该算是溺爱型的家长，它姐姐月落是严厉型的，我把我的看法告诉月落，结果被她教训一通，呵呵。

尽管有这么相伴时刻，我们还是觉得美美，或者说狗狗们，是孤单的，阿姨也这么认为。但是没有办法啊。我们能怎么做呢，它看不懂电视和报纸，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其实，我很想和它多交流。有时想，好莱坞动画片里会讲话的动物世界如果是现实，多么美好，人和动物可以自然沟通，做真正的朋友。当美美在发呆的时候，我觉得挺可怜的，它们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这种无所事事的过程中吧，但可怜是什么概念？它并不知道，所以它不会觉得自己可怜。由此，可见，概念乃至现实存在的意义，有时候是受限于认知范畴的，就像《逃出克隆岛》，也许我们自己就很可怜，在更高级的某种存在的概念里，但我们并不知，所以我们觉得自己很幸福。这，在很多时候，又是一件好事，很多事情，我们还是不知道得好，以保存住我们残存而渺小的尊严和幸福。

还在想，美美们是多么无助，我们可以抱它亲它，揉它捏它，甚至打它摔它，随时随地，无所顾忌。狗狗们只有逆来顺受的份，丝毫无法反抗——成年后我就对老爸老妈抗议，小孩子最可怜了，被大人打骂完全没有反抗能力。问题是，没有反抗能力，未必就没有反抗的权利？可谁又来帮助它们实现公平呢，所以绝对的公平和普遍的维权是不存在的，去年看电视上一伙愤怒的青年砸狗肉店的招牌，我觉得那些狗肉店老板运气不太好——这个地球上每天都有人在死亡，青年们善良而勇敢，建议先去挽救那些生命。

相对主义倒是处处皆在的。我们可以随着自己的喜好而任意对待小狗狗，那还是因为美美这样的小狗太小，如果是比美美大很多的狗，或者说比我们强大得多的狗，比如狼狗、藏獒，我们还能那样做吗？得先掂量一下后果，呵呵。人对狗如此，狗对狗如此，人对人也如此，由人组成的国家之间亦然，自然在本性上如此高度地简单地统一。南海鏖兵，你我都想，恐怕将军们更是手痒痒，但得自身有那个全盘照顾的实力。

当我们在逗美美的时候，谁知道美美不是也在逗我们呢？一切都是相对的。究竟是谁在逗谁，是个不必回答的问题。哲人对鸡蛋之争也只是搁置，诗人们倒是说了你在看风景的同时，风景也在看你。更妙的是，哲人还说了，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心里怎么想？所以，我们不知道美美是快乐还是忧愁，是真正喜欢你我还是不过敷衍了事，不是有“笑面虎”的说法吗，那么笑面狗笑面猫也应该存在的，尽管它们面部的肌肉不适合做这个动作。如果你觉得狗狗相比人类是低等生物，那么它们的面具下已经这么深不可测了，你身边的人们呢？

平心而论，美美的世界是单纯的，它一生的意义因而也是单纯的，但我们已经知道无法给与褒或贬的评价。复杂的未必就是美好的，美美可能会羡慕人类的小孩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可这些接受教育的孩子正在玩“脱裤门”“摸奶门”。至少我还知道美美不会做陈世美，包二奶，简单的一生，意味着省却了多少看似美味实际是毒药的内容。美美又是坚强的，从我的观察和对比来说，对于外部环境和生存条件的忍受，它远比同龄的人类小孩要强大，这是大自然赐予的，自诩高等生命的我们不是也爱用什么“鹰的眼睛”“熊的力量”来标榜自己吗，看来，造物主是公平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我错了，人类小孩的潜能是那么的大，我们没机会看见而已，为什么？因为十多岁的孩子胳膊生个疮父母都要胆战心惊拉到省城医院看上一天。

生命的意义对于每只狗、每个人也许都不相同。我们对宇宙了解了一些，对身边的小动物却还未全然了解。在美美眼里，我们都是奇形怪状的物体。但“物体”这个概念对美美应该不适用，我们只是一只只“巨狗”“异型（狗）”，还得看美美对同类的定义是什么。或者，从更本质的是说，我们在美美眼里是一堆杂乱无章的光线和色彩的构成。我们实在没有必要认为自己更高等，因而可以任意主宰这个地球上的朋友们，瞧，大自然已经开始了报复。

世界因而是荒诞的。什么是世界？别说你我对世界的定义、看法各不相同，就是相同了，也只是有限的概念世界。世界既然是大而广的概念，那么应该包括了我们身边的狗狗，可狗狗的世界和你我的世界是一个世界吗？如果不是，那是怎样的世界？我们连自己的世界是怎样的都没完全搞清楚。好，你说物理学终极定律可以统一各个范畴的世界，可终极定律是什么？就我们已知的规律来说，绘画技术对狗狗适用吗？狗狗爪子乱抓出来的油彩线条，有人说是另类艺术；你觉得已经是最好听的音乐，可狗狗完全不认同，他们也许听到了更多我们无法听到的大自然的乐章，对于它们，那才是符合美学的；如果让狗狗来炒股，它们的心理遵从我们所谓的心理学吗？……

最后，根本就不存在“世界”。

刚刚——

月落：美美的世界是怎样的？

我：在我们眼里，是可爱的孤独的单调的，在她眼里，也许是光怪陆离的，就像外星人看我们，或者我们看外星人的世界，无法理解，甚至不可理喻。呵呵。

月落：哦。美美看我就是亲切的。

我：看我就是慈祥的。

月落：对，她是你长辈。

我倒，小女娃娃咋个这么歪呢？细一想，明白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在美美眼里是慈祥的，而月落的意思是美美对她是亲切的，顿时，肚皮笑疼了！月落在电话那一头也笑得遭不住了。

人类的语言啊，的确够得上做一个专门学科。

说话请小心。

2009年7月11日

蓉城毕加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