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籽身边、眼前，时常出现的假小子李小妹、龟儿子杜娟、黄毛黄莉，都在元宵节之前回到了工厂。

李小妹吃胖了很多。胸部看上去有了明显的发育；女孩子的形象更加浓了。

黄毛和小妹从宿舍往大门方向走，站在门口的旺叔，突然大声惊呼:

“哇！唔搞错？黄毛!你嘀黄毛怎么不见啦？变成了黑毛!队长！队长！你快出来睇，黄毛变成了黑毛!”

“他妈……，她妈…妈，带来很多好吃的。队长，回头我们拿给你!”

黄毛看见从门卫室出来的杨籽，少见的轻声细语冲杨籽说道。神情似乎带着几分娇羞。

杨籽果然看见黄毛金黄、微卷的头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乌黑瀑垂的披肩发。

龟儿子似乎没什么变化。回来后，第一时间跑到门卫室，轻拍了一下杨籽的办公桌，说:

“龟儿子队长！你在看啥子书嘛？我回来了呦！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

……

正月十五元宵节的下午，全厂除了饭堂和保安部，都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第二天放假休息。

庞小姐打卡下班后，交代了杨籽几句:

“阿杨，晚上交代好他们，放烟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引起了火。”

“庞小姐，有我在，您尽管放心!早点回家过节吧！”

“阿杨!今晚你也没必要守在厂里。交代好值班班长就行了。晚上陪阿美去转转嘛！今晚也是传统的情人节哦！”

庞小姐和阿美等坐上阿风的车离开了工厂。

杨籽收到了阿美的短信:

“小东西!我先回家准备菜。晚上过来吃饭。爬奇峰山!”

“今晚不行。饭堂加餐、煮汤圆，厂里还要放烟花。我不放心。要看着。”

“小东西!那你先在厂里吃点垫垫，放完烟花就过来。我等你。出发时告诉我一声。我开始做菜。”

……

饭堂开饭前，杨籽安排人放了一挂五十万响的鞭炮。晚饭后，杨籽安排保安员，把一大堆烟花搬到大门外，靠近马路边；并且提过来十几个灭火器。

八点钟不到，所有的烟花都安全放完了。

春寒料峭，夜晚有点冷。观看烟花的员工，都返回厂区内。一部分回了宿舍，绝大多数都去餐厅看电视元宵晚会。

杨籽告诉张明自己去老乡家喝酒，骑上警用摩托车去了大朗。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阿美的小区。

也许是因为杨籽骑的是警用摩托车，小区门口的保安员也没有盘问，直接打开拦车闸，把戴着警用白头盔、穿着黑风衣的杨籽，直接放进小区。有个保安员还给杨籽敬礼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阿美已经摆好了碗筷、酒杯，煮着火锅。电视里轻声播放着元宵晚会。

杨籽换鞋、除衣、洗手、落座之后，阿美问:

“小东西!你喝什么酒？洋酒、米酒、白酒，还是和我一样喝红酒?”

“我喝点白的吧！这个洋酒我真不适应。米酒后劲也大，只适合睡觉前喝一小杯。”

“那你明天把米酒和洋酒拿回工厂宿舍吧。特别是那个轩尼斯XO，还剩那么多，很贵的。你睡觉的时候喝一点点，对身体有好处。”

阿美说着拿过来一瓶泸州老窖，递给杨籽，杨籽打开后，倒了一杯。说:

“我干嘛要等到明天拿走。我一会吃过饭就带回去不行吗？”

“行啊!那你舍得今晚回去嘛？不想爬奇峰山啦？”

“嗯！旗峰公园不想去，太远!奇峰山倒有点想爬!”

“哈哈！小东西!碰一下。今晚元宵节，古人逛街、赏灯、猜谜，男女相会、谈情说爱，也是情人节。咱俩也过个二人世界。干一口。”

“嗯！还是咱中国的白酒对味。大美女，刚才我骑摩托车的时候，因为冷飕飕的，想起了古人的感慨: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我现在突然又有了不同的感慨:

月满清风/战袍盔甲/胯下摩骑白马

怀里美人/杯中烈酒/单枪双弹闯天涯

美哉/壮哉/杨籽小福娃”

“哈哈！小东西!你太有才了！”

“我现在小日子过得，酒色俱全，乐不思蜀啦！元宵情人节，过几天洋鬼子的情人节，然后又是七夕情人节，平安夜情人节；要是再有一些精明的商人，整出几个情人节；今年开始，我看我要完蛋了。”

“我光过情人节，一定会过得:床头枕边烈马，软枪人被踹地下!”

“哈哈……!你还让不让我吃菜啦？小东西!今晚的情人节，你就:吃饱!喝足!提钢枪上马!疯狂厮杀!……哈哈！小东西!我都被你带坏啦！”

“哎！知道嘛？我真的不该叫你小东西，叫冤枉你啦……!”

阿美伸过一只手，去摸杨籽的大腿根处。

“你害不害羞啊？!喝酒!”

“哈哈！小东西!明天你的大眼睛妹妹就回来啦!你要多陪陪她!过几天的情人节，你陪她过吧!我就不和她争啦！有时候想想，蛮对不起她的。”

“又关她的事？”

“小东西!你可不许没良心啊！阿英是很难得的好姑娘。你们真的很般配耶!”

“对了，美姐!有个事我真要给你说说。是关于阿英她那个闺蜜同学阿梅的。”

“年初八开工那天，她就给我打传呼留言，说她已经到了东莞了；阿英没愿意和她一起回来。告诉我她也买了手机，问我要我的手机号码。我给她了。”

“当天下午她给我发信息，说从家里带来很多好吃的，叫我去她和阿英的租房，说是做家乡菜给我吃。”

“我回复她:值班走不开，谢谢。”

“第二天早上，我刚从你这里回到工厂，她就到厂门口来找我了。在门卫室呆了一整天都不提走的事。我出于礼貌，中午请她到外面饭店吃的饭。都到晚上了，她还不走。我提示她几次该回去了。她还是说:还早，想陪我聊天。”

“没办法了。我就假装有事，骑着厂长的摩托车出门。她还想跟着我一起去。我说去厂长家里，不方便带她。她说等我回来送她回家。”

“我没招了。在外面打电话给黄河，就说我晚上不回去了。让黄河拿钱给她叫辆的士，送上车，走了。”

“她一整天尽给我唠叨，我多帅、多有出息。说她拒绝了工厂的那个‘没啥出息’的保安员的追求。还老想打探我家庭状况。”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还老在我面前提阿英上学时有多少男同学、社会人追求；言外之意，阿英不是好女孩。”

“这几天不停地给我发信息，说阿英准备让她爸给她安排工作，不打算回东莞了。我说那是好事啊。她给我的信息就越来越有点肉麻。晚上睡觉也发。”

“今天下午还打电话给我。约我去寮步她们工厂看烟花；然后和我回大朗出租屋一起过节。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小东西!会不会阿英故意派她过来，用美人计试探你的?阿英也应该没有这样的心眼啊？她父母出得主意?”

“不可能!我觉得就是这个阿梅有问题。她想泡我。”

“哈哈！小东西，你这么猛，多个美女追，不好吗？”

“你还笑?我觉得这个女人太势力，就像我那个女同学一样；不是什么好鸟。阿英还把她当闺蜜看待?你以后要提醒一下阿英:和这种人相处，要多留个心眼。别到时候，人家把她卖了，她还傻乎乎的帮着数钱。”

“是哦!那个阿梅一看就很精明。一定没有阿英的善良实诚。湘女多情，她喜欢你，正常；大胆追求你，也无可厚非。但是，她在你面前说阿英的坏话，诽谤阿英就不地道了。”

“就是这个道理呀！我觉得你们女人之前的闺蜜情，真的不可靠。女人之间没有太靠谱的友谊。相互间嫉妒的心理太强。”

“我觉得这点不如我们男人间的兄弟情、哥们儿义气。男人间真的是可以两肋插刀，义薄云天!”

“小东西，你也要防着:有的男人也会在朋友的两肋上插几刀!”

“我总结了，男人有四大情谊最可靠:

同过窗(同学情)，扛过枪(战友情)；蹲过班房(狱友情)，嫖过娼(嫖友情)。有这四种友谊之一，兄弟情最深。”

“你们女人之间的闺蜜情，能有这么深?至少少了一条‘嫖过娼’吧？当然，有些富婆一起去找鸭子，倒也正常!”

“哈哈！你个小东西!”

……

第二天早上，阿美起来煮了早餐。两人吃罢早餐，阿美也要换掉睡衣，和杨籽一起回工厂值班。

“你就不要去了，我替你值班。我一夜未归，和你一起回厂，别人怎么想?对你影响不好。”

“哈哈!小东西，你怕对你自己影响不好吧?影响你在厂里扣女、把妹!”

“人家想让你回厂里继续睡觉嘛！你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我代值班，可以偷懒睡觉的。你不是也一晚上没闲着吗？你也在家好好睡一会儿吧。”

“哈哈！小东西!对了，阿英昨天有没有给你电话，说今天什么时候到？”

“没有。这好多天她都没给过我信息、电话。”

“她也没给我联系过。开工前一天，她给我电话帮她请假到今天。这几天也没再打电话给我，说今天什么时候到，坐哪趟车。你晚点给她个电话问问，记得去接她。”

“我不打!”

“小东西!我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没良心!就是普通同事之间，一个女孩子家，现在这么乱的社会，也要去接一下。何况阿英这么爱你?”

杨籽在上午十点左右，打了阿英的电话，手机关机。杨籽就发了个短信给她；并且在她的BP机上留了言。

直到下午五点，阿英也没有回电话、信息；也没复传呼。

阿美的电话打来了。

“小东西!你打电话给阿英没有？她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啊！”

“上午就打了，关机。传呼也不回。刚刚也打了，还是关机。”

“哦！说不定手机没电。或者没买到票。咱俩的手机一定要充满电，不能关机。要是她夜里到，给你电话，你必须提前去接她！”

“我明早上班，帮她续两天假。这个小丫头，怎么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给我们啊？就想不到她的小杨哥哥多担心她?”

……

阿英直到正月十七的晚上，都没回来。也没打电话过来。阿美一天都在安慰杨籽:不用担心。

杨籽其实真没担心过。直到晚上，杨籽得知长发姑娘的不幸，杨籽坐不住了。拼命打阿英的电话，依然是关机。

杨籽打电话给阿美，阿美也联系不到阿英。杨籽就打电话给阿英的闺蜜同学阿梅。

“喂！杨大哥！几天都不回我信息！怎么?突然想我啦？那你快点打的过来吧！”

“阿梅!请问你有没有阿英家里的电话？工厂找她有急事!”

“我没有哦！我只去过她家几次。她爸妈好凶的……!”

杨籽挂断了电话。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办公室上班。杨籽把长发姑娘的事给庞小姐汇报完毕。一旁的阿美冲出庞小姐的办公室。

“小姜!快点把阿英的档案拿给我!”

阿美的神情吓住了文员小姜。小姜和人事行政部的另一个文员，紧张地打开档案柜的门，抽出了阿英的档案袋。

阿美快速地打开档案袋，拿出一张入职登记表。

“小杨!这有阿英的紧急联系人电话!”

阿美抓着杨籽的胳膊，跑到前台，慌乱地拨打着电话号码。拨了几次都拨错了号。小姜从阿美手中夺过入职表，拨通了那个固话号码，按下免提。

“你好！请问哪里？”，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好!我找罗英!我是她东莞公司的领导，总经理助理，钟圣美!”

“您好！钟小姐，我们家英子常提到您!我是她父亲。”

“您好！罗校长!请问罗英为什么还不回公司上班？她的手机一直关机?Call机也不回?”

“这样啊？英子的妈妈，已经把英子安排到幼儿园上班了。马上考教师资格证。英子没告诉贵公司吗？她不回去打工了。”

“罗校长!首先恭喜您，恭喜罗英!不过，她没给我们公司完全交接，她必须回一趟公司!”

“钟小姐!她妈妈都说了，我们又不在乎她没领的工资。您们又不是国企、事业单位，不过是打工嘛！还需要什么好交接的嘛？”

“罗校长!政府也好，国企也罢；私企也是国家法律法规保护的，您作为校长更比我们懂吧?请您，在30分钟内，让罗英亲自给我通电话；否则，我们公司会马上报警，您女儿窃取我司商业机密。”

阿美挂了电话。十分钟左右，前台的电话响起，陌生的手机号码。

“喂！”电话传来阿英细小的声音。

“阿英!我是你美姐!小杨就在我身边，你到底怎么回事？”

“小杨哥哥!美姐!救我!我妈骗了我，把我软禁啦。收走了我的BP机、手机!小杨哥……!”

电话那头传来了“嘀嘀……”的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