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贤

      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刘伶、王戎,七个各具性格的人,因为对道家思想的推崇在竹林中相遇。于是,文学史上多了七颗璀璨的明珠,历史上多了一段佳话。

      竹林七贤本各有志:嵇康崇尚老庄,隐世而居;阮籍有乃父遗风,怀济世之志;山涛气度不凡,有位列三公之意;向秀跟嵇康隐居山林,打铁自娱,潜心达庄;阮咸精通音律,放达性情;刘伶嗜酒不羁,逍遥自由;王戎濬冲清虚,简要健谈。他们蔑视礼法,集于竹林之下,饮酒弹琴,肆意酣畅,于清谈中将玄学的发展推向了顶峰。

      然而在那样一个动荡的社会,文人的命运往往与当时的政治走向紧密联系,甚至不得不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在司马氏发动高平陵政变后,正史之音的代表何晏、王弼受牵连惨遭灭族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然而,掌握国家大权的司马氏深知这个靠政治高压得来的权力并不能使百姓心服口服。于是,他们把目光转向了竹林,希望靠嵇康等人拉拢民心,使自己名正言顺。就这样,竹林的平静被打破了。

      与嵇康始终未入仕不同,其他几位都曾在司马氏当朝时做过官,然他们的境况又各不相同。其中,阮籍虽一直在司马氏麾下任官,却对司马氏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在司马氏的压迫下如履薄冰,他自己也用“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来形容自己的处境。阮籍算是“朝隐”的典范,居于官场却不问政事,按今天的观点来看是“懒政庸政”,然而在司马氏暴虐统治之下,他只能以这种无声的抗议来坚守自己内心的那方高地。既然无力去改变这个畸形的社会,至少可以选择不与其同流合污。对于有着济世之志的阮籍来说,内心是何等的煎熬!表面上他是那个放荡不羁、与社会礼法相对抗的异类,然而若不是对现实绝望到了极点,他又怎会如此放逐自我。“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这才是他内心那深沉悲痛的根源。虽然阮籍没有像嵇康那样被司马氏斩首于市悲惨的结局,却在写下《劝进赋》之后的两个月后郁郁而终,我想,他在闭上眼的那一刻终究是不甘心的吧。他这一生都没能按自己的内心生活,在踩钢丝般的危险中小心翼翼地走过一生。相比之下,嵇康可以说是活得更自在,即便是最后奔赴刑场,他也是无比坦然的。

      在竹林相遇时,他们意气风发,好不自在。然而政治的介入却让他们从此开始颠沛流离,在那样的社会背景下,他们终究还是走向了各自的宿命。从此,竹林不再有欢声笑语,不再有饮酒作乐,只留下一声重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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