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2020年12月20日,大哥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我和大哥相差21岁,大嫂进门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所以大嫂总说她比我先来的朱氏家族。小时候和侄子一起长大,和大嫂更亲近些,对大哥的记忆很模糊,最早的记忆是大哥带我去看露天电影,两三岁的样子吧,还在怀里抱着,大哥为了让我能看清楚电影,把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米八身高的大哥就像巨人,恐高的我吓得乱叫,无奈大哥只好送我回家。这个片段是我和大哥近距离接触的最早记忆,至今仿佛还能感觉到坐在大哥肩上的那一刻时的恐慌感。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成员,过年是幼年时期最渴望的节日,一大家子二十多人聚在一起,大扫除,贴年画,穿新衣,杀猪宰鸭做各种美食……欢欢喜喜迎新年的情景值得人一辈子一遍一遍回想。我作为小孩子当然啥活不干,只管玩和吃,做饭干活的都是嫂嫂们和哥哥姐姐,大哥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多数是缺席的,感觉在家吃饭的时候都不多,但有一年的年夜饭大哥说要给我们露一手,展示一下他二级厨师的手艺,这道菜的味道如何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那是一道用白菜和肉馅做成的类似一朵朵莲花一样的菜,是隔水蒸熟的,很是麻烦的一道菜。这也是我记忆中看见大哥做过的唯一一次菜。

由于大哥在日常生活中经常缺席,所以我和大哥的感情也是淡淡的,后来大哥一家在我上小学的那年与父母分家,单独过日子,每次去大哥家只是想大嫂,找大侄子玩,看不看见大哥也不在意,所以大哥在我心里几乎就是一个模糊的人。1992年母亲去世,母亲的心愿是土葬,岀灵那天是正月十六,冰冻三尺的严寒天气,母亲硕大的棺材要用马车运送,而作为长子的大哥必须手拿灵幡与母亲的灵柩一起前往墓地,那时看到手拿灵幡站在马车上的大哥是那样威风凛凛,是那样的高大帅气,是那样的给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以最有力的依靠和信任,安心地觉得大哥一定能够安全地把妈妈送到目的地……因为不让女人去墓地,我们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大哥身上!那一刻对大哥有着深深的依赖!那一刻才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长兄风范!而大哥就这样屹立在严寒的风中,一路护送着母亲……

2018年3月,小外甥结婚,那时大哥已经身体不太好了,肺尘病加糖尿病已经使大哥变得越来越虚弱,甚至走几步就需要坐下来休息, 本来大侄子是不同意他去参加婚礼的,可是大哥为了能去威海参加婚礼,自己默默的努力,天天坚持锻炼,因为这婚礼也是家人难得的一次相聚,大哥用实际行动打动了家人,大侄子买了机票陪同他一起来了威海!也是完成了大哥的一个心愿……我们兄妹五人完成了最后一次相聚!

2018年7月,我去上海做了一个腰椎手术,术后在大哥大嫂家休养了一个月,那时大哥的生活还是很有规律,每天上午去公园遛弯回来买菜,午饭后吸氧睡午觉,醒来再去遛弯儿……晚上就看抗日神剧,不喝酒不抽烟,在大嫂的严格控制下吃一些低糖的水果……那时大哥每顿饭都要吃一些醋,我就网购一些高品质的醋,让他品尝那种味道好?大哥不爱说话,总是默默的买回时令水果和蔬菜,有时是大嫂安排买的鱼虾,有时是他觉得我没吃过新鲜东西……这次生病也是我记忆里和大哥一起生活最长的时间……

大哥爱吃粉皮,可是上海的粉皮儿没有老家的好吃,我就网购一些东北的粉条,粉皮儿给大哥寄去,由于大哥家换新房我就给大哥大嫂购置了一些需要的床上用品……现在想来这些就是我为大哥做过唯一的一点事儿,还好大哥都用上了……

大哥在去年疫情时就开始放任自己,抽烟喝酒……没人能说服他!他的牙不好了,由于他的肺尘病不能镶牙,所以大哥吃饭很费劲,由于血糖高,有很多东西也不能吃……可能大哥也觉得活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吧,大嫂说大哥走时吃了新煮的大米粥,没有任何痛苦,很平静……烧七也都是周六,没给子女添麻烦,大哥也是一个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父母生了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大姐在44岁时就因病先走了,大哥走时72岁……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大哥~朱敬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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