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人形录之恶灵附身【七】

文/二孃
第七章 恶灵附身

月圆之夜前三天,凌晨四点十七分。

李晚清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背心。梦中,张维生站在血红色的月光下,双眼漆黑如墨,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而她自己则倒在血泊中,无力地伸着手,却怎么也够不到他。

"只是梦..."她喃喃自语,伸手去摸床头的护身符。

手指刚触到符纸,一阵剧痛突然从右肩伤口炸开。李晚清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蚀魂光的伤远比想象中难缠,三天过去了,伤口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

她挣扎着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亮查看伤口。绷带已经被黑血浸透,解开后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紫黑色如同蛛网般从肩膀蔓延到锁骨,中央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处有细小的黑色颗粒在蠕动。

"蚀魂虫..."李晚清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普通的蚀魂光,里面还混入了幽冥会培养的噬魂虫卵,难怪伤口一直不愈合。

她强忍疼痛,从床下药箱中找出一个贴着骷髅标签的小瓶,将里面的银色粉末倒在伤口上。粉末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嘶嘶声,冒出缕缕青烟。李晚清死死咬住毛巾,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手指掐进床单几乎要将其撕碎。

五分钟后,疼痛终于减轻。她虚弱地靠在床头,看着伤口处的黑色颗粒变成了灰白色——虫卵被杀死了一部分,但远远不够。要彻底清除,需要更强大的净化法术,而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施展不出来。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李晚清看了眼手机,张维生昨晚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明天带早餐过来,我找到了一些关于幽冥会的资料。」

想到梦中那双漆黑的眼睛,李晚清莫名感到一阵不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道:「我今天不太舒服,改天再看资料吧。」

发完消息,她艰难地爬起来,准备重新包扎伤口。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她警觉地问,右手悄悄摸向枕头下的铜钱剑。

"是我。"张维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了早餐和咖啡。"

李晚清松了口气,披上外套遮住肩膀的伤,慢吞吞地去开门。门外的张维生看起来精神不错,手里提着两袋早餐和咖啡,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但李晚清的左眼立刻捕捉到了异常——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黑雾,尤其是后颈处,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

"你看起来糟透了。"张维生皱眉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色,"伤口恶化了?"

李晚清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有点感染,不严重。你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张维生走进屋内,将早餐放在桌上,"昨晚查到些东西,想早点和你分享。"

他转身的瞬间,李晚清清楚地看到那道红线延伸进他的衣领,像一条细小的蛇在皮肤下游走。她的心沉了下去——这是"灵缚术"的标记,说明张维生已经被幽冥会下了咒,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什么资料这么重要?"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同时悄悄从门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张测灵符。

张维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华远建设近十年所有项目的分布图,你猜怎么着?每个项目地点都恰好对应一个历史上的大屠杀或万人坑遗址。"

李晚清接过文件夹,趁机将测灵符贴在他手背上。符纸瞬间变黑,然后燃烧起来。张维生惊讶地看着化为灰烬的符纸:"这是什么?"

"测灵符。"李晚清直视他的眼睛,"你被幽冥会下了咒,张维生。"

张维生愣住了:"什么?不可能,我这两天一直很小心,没接触任何可疑的..."

"是那天在工厂中的蚀魂光。"李晚清打断他,"那不是简单的标记术,而是'灵缚术'的前兆。现在咒印已经成型,只等月圆之夜激活。"

张维生的表情从震惊变为恐惧:"那我会怎样?"

"成为莫先生的傀儡,或者祭品。"李晚清直白地说,"不过别担心,我有办法..."

她话未说完,张维生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蹲下身:"啊!头...好痛..."

"张维生!"李晚清急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猛地推开。张维生抬起头,双眼已经变成了纯黑色,没有一丝眼白,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李晚清..."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夹杂着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终于...单独相处了..."

李晚清迅速后退,但已经晚了。被附身的张维生如闪电般扑来,一拳击中她的腹部。剧痛让她弯下腰,紧接着一记肘击砸在她背上,将她打趴在地。

"张维生!醒醒!"她试图呼唤他的意识,但回应她的只有狰狞的笑声。

被附身的张维生抓起桌上的水果刀,一步步逼近。李晚清挣扎着爬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镇魂符,但还没来得及念咒,刀锋已经划破空气向她刺来。

她勉强侧身避开,刀尖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右肩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再次崩裂,鲜血很快浸透了外套。李晚清知道,以她现在的状态,正面抗衡几乎没有胜算。

"你以为...他能听见你吗?"附身者狞笑着,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他的意识...正在沉睡...很快...就永远醒不来了..."

李晚清借机退到书架旁,手指悄悄摸向藏在书后的铜铃。就在张维生再次扑来的瞬间,她猛地摇响铜铃。

"清心正念,万邪退散!"

清脆的铃声在室内回荡,张维生的动作停滞了一秒,眼中黑色稍褪。但很快,那黑暗又卷土重来,甚至更加浓重。

"没用的...李家的小把戏..."附身者嘲笑道,一脚踢开铜铃,"莫大人亲自下的咒...岂是你能解的..."

李晚清喘着粗气,额头渗出冷汗。她必须做出选择——是自保逃离,还是冒险救张维生。前者能保全自己,后者则九死一生。

没有犹豫,她选择了后者。

当张维生再次举刀刺来时,李晚清不再躲闪,而是迎了上去。刀锋刺入她左肩,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趁机一把抱住张维生,沾满鲜血的右手按在他后颈的红线上。

"以血为引,以命为契!"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张维生后颈,"破!"

红光乍现,张维生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身体如触电般剧烈颤抖。李晚清死死抱住他,继续念诵咒语:"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随着咒语,她手指在张维生后颈划出一道血符。红线如同活物般扭动挣扎,最终"啪"的一声断裂,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张维生如断线木偶般倒下,李晚清也因失血过多跪倒在地。她颤抖着检查张维生的状况——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呼吸平稳,只是昏迷不醒。而她自己的情况则糟糕得多,两处刀伤加上蚀魂光的侵蚀,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醒醒...张维生..."她轻拍他的脸,声音虚弱得如同耳语。

几分钟后,张维生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浑身是血的李晚清时,他猛地坐起来:"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迹,脸色瞬间惨白,"不...不可能..."

"不是你...是莫先生..."李晚清艰难地说,"他通过灵缚术...控制了你..."

张维生如遭雷击,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我...我伤害了你?"

"不是你的错..."李晚清想安慰他,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张维生顾不得自责,立刻抱起她放到床上,找出急救箱处理伤口。当他看到李晚清右肩那个恐怖的伤口时,双手再次颤抖起来:"这是...那天在工厂..."

"蚀魂光...里面有虫卵..."李晚清虚弱地解释,"需要...净化术..."

"告诉我怎么做!"张维生急切地说。

李晚清摇摇头:"你...灵力不够...危险..."

"别管什么危险!"张维生几乎吼出来,"是我害你这样的!告诉我怎么救你!"

看着他痛苦而坚定的眼神,李晚清终于妥协。她指导张维生从药箱最底层找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粒金色的药丸。

"朱砂...雄黄...和我的血制成的..."她吞下一粒,"能暂时压制虫卵...但治标不治本..."

张维生帮她包扎好伤口,又倒了杯水给她。做完这些,他退到墙角,双手抱头蹲下,声音哽咽:"我应该听你的...不该擅自去工厂...现在又..."

"张维生。"李晚清打断他的自责,"莫先生早就盯上你了...无论如何都会下手...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差点杀了你!"张维生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没那么容易死。"李晚清试图微笑,却因疼痛变成了龇牙咧嘴的表情,"不过...我们得离开这里...莫先生很快会察觉咒术被破..."

张维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哪里?"

"往南...三百里外有座青峰山...山腰有道观...观主是我师叔..."李晚清艰难地坐起来,"他能帮我疗伤...也能保护我们...暂时..."

张维生迅速行动起来,收拾必要的物品。他帮李晚清换上干净衣服,小心避开伤口,然后打包药物、法器和一些简单衣物。整个过程他都避免与李晚清目光接触,仿佛无法面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一小时后,他们坐上了张维生的车,向城南驶去。李晚清因药效发作而昏昏欲睡,张维生则紧绷着脸,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

"休息会儿吧。"他轻声说,"到了我叫你。"

李晚清微微点头,很快陷入半昏迷状态。张维生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苍白的脸,心如刀绞。他想起梦中那双血红的眼睛——那不是李晚清的,而是他自己的。梦境成了现实,他成了伤害她的凶手。

车子驶出城市,进入山区公路。阳光透过树叶在挡风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维生的思绪飘回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时的他对李晚清的话半信半疑,而现在,他宁愿从未将她卷入这场噩梦。

"水..."李晚清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维生连忙递过水瓶,帮她小口啜饮。喝完后,李晚清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问:"你恨我吗?"

张维生一愣:"恨你?为什么?"

"因为我...把你卷进这些事..."她声音低沉,"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过着正常的生活..."

"不。"张维生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那个厉鬼害死了,或者成了幽冥会的傀儡。"他深吸一口气,"是我欠你的,李晚清。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李晚清别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谁要你的命...专心开车..."

车子继续前行,海拔逐渐升高。下午三点左右,他们来到了青峰山脚下。从这里开始,只有崎岖的山路,车子无法通行。

张维生停好车,轻轻摇醒李晚清:"我们到了,接下来怎么走?"

李晚清勉强打起精神,指向一条隐蔽的小径:"那条路...走到尽头有道观..."

张维生将背包背在胸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李晚清背起。她比想象中还要轻,像一片羽毛般伏在他背上。这个认知让张维生更加心疼——她一直独自承担着那么重的责任,却从未向任何人示弱。

山路陡峭难行,张维生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颠簸加重李晚清的伤痛。她能感觉到他的谨慎,心中泛起一阵暖意。趴在张维生宽阔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李晚清突然有种奇异的安全感,仿佛只要他在身边,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足为惧。

"张维生..."她轻声唤道。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莫先生再次控制你..."李晚清犹豫了一下,"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张维生的脚步顿了一下:"什么?"

"别犹豫...杀了我..."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比成为祭品强..."

张维生猛地停住脚步,将她轻轻放到路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听着,李晚清,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我宁可自己死一千次,也不会再伤害你一根头发。明白吗?"

他眼中的坚定和痛苦让李晚清无法反驳,只能轻轻点头。张维生长舒一口气,重新背起她继续赶路。

两小时后,当夕阳将群山染成金色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座隐藏在云雾中的小道观。观前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到来。

"清风师叔..."李晚清虚弱地叫道。

老道士快步迎上来,检查了她的伤势后,脸色变得凝重:"蚀魂虫加噬心咒,好狠的手段。"他看向张维生,"你就是那个被幽冥会盯上的小子?"

张维生惭愧地低下头:"是。都是我连累了她..."

"少说废话。"清风道长打断他,"抱她进来,我要立刻施法驱虫。"

道观内部比外观看起来宽敞得多,中央是一个八卦形的法坛。清风道长让张维生将李晚清放在法坛中央,然后开始准备各种法器药材。

"你,出去。"他指着张维生,"法事期间不能有外人。"

张维生不情愿地退到门外,但坚持要守在门口。清风道长摇摇头,不再理会他,专注地为李晚清治疗。

门外的张维生坐立不安,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不断回想早晨发生的一切,那种身体被控制、意识被困在黑暗中的感觉仍历历在目。最可怕的是,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如何伤害李晚清,却无法阻止。

"我发誓..."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三个小时后,观门终于打开。清风道长走出来,脸色疲惫但神情缓和:"虫卵已除,但元气大伤,需要静养七日。"

张维生如释重负,连声道谢后冲进观内。李晚清躺在简易床铺上,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她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上面敷着一层散发着草药香的膏药。

"她暂时不会醒。"清风道长说,"你跟我来,有些事要告诉你。"

张维生恋恋不舍地看了李晚清一眼,跟着道长来到偏厅。清风道长沏了杯茶给他,然后直入主题:"你可知为何幽冥会对你如此执着?"

张维生摇头:"起初我以为只是因为祖上的诅咒..."

"不全是。"道长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碎片——正是张维生从祖坟中取出的那块,"这是'阴阳钥'的一部分,能开启阴阳两界的通道。幽冥会一直在收集这种法器,而你,是唯一能激活它的人。"

张维生震惊地看着那块看似普通的玉佩:"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生辰八字。"道长解释道,"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纯阴之体,加上张家血脉,对幽冥会而言是最完美的'钥匙'。"

张维生如坠冰窟,突然明白了莫天雄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他、控制他。他不是随机的受害者,而是幽冥会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那我该怎么办?"他声音嘶哑,"总不能...等死..."

清风道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两种选择。一是彻底毁掉玉佩,但这样你体内的诅咒将永远无法解除;二是利用玉佩反制幽冥会,但风险极大。"

张维生沉思片刻:"李晚清会怎么选?"

道长笑了:"那丫头?肯定会选第二条路,她从不退缩。"

"那我就选第二条。"张维生毫不犹豫地说,"我不能让她白白为我受伤。"

清风道长赞许地点头:"好,等她醒来,我们再从长计议。现在,你需要休息。"

夜深了,张维生坚持守在李晚清床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安静的睡颜上,为她苍白的脸镀上一层银辉。张维生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多么危险,他都会保护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窗外,一轮圆月正逐渐变得血红。月圆之夜即将来临,而他们的命运,也将迎来最终的考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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