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直很重视「性别议题」,可能因为我从小生长的家庭,让我对于性别于世代间的变化,特别有感。
我的祖父很善良,但是他是一位重男轻女的人;我的外公和祖父相反,他总是对子女一视同仁。
但我的祖母和外婆,他们尽管出身不同,前者是一位全职家庭主妇,后者则是一位教师,但是他们都很少让男生进入厨房动手,对于家务,那好像是女生专属的活儿。
时代在变,台湾女性的权益和主见,至少在我这一代,我看到不平等的情况几乎已经不存在。这是一个能力取向的社会,取代过去刻板的性别取向,尽管社会还存在其他不平等,像是学历主义,以及对高等教育过度崇拜的迷思,但至少在性别这一块,当上一代的资本家逐渐离开他们的位置,得到与年轻世代性别观接轨的空间。
就教育的角度来说,性别平等教育应该越早教导给孩子越好。正确的观念越是能在幼年建立,越是能杜绝孩子可能于成长过程中受到不良偏见影响的情况。
《高山上的棒球队》是我对性别议题的探问,与台湾的国球「棒球」进行结合的小说创作。
「红土之上的对决,不是只有男生才做得到!」这是我为此书下的副标。
一般大众印象中,棒球是男生的运动。但为什么女生就不能成为棒球选手?男生与女生天生有着生理上的差异,这是事实,但女生应该也有权利表达自己的声音,追求自己的喜好。
日本有女子棒球联盟,美国有女性的美国职业篮球联盟,这都是女性表达自身能力、自身特点,表现女性特有力与美的舞台。那是女性自身的,不附属于任何男人或父权体系的。
所以故事是这么展开的,有一间高山上的小学校,校长找了一位女垒教练来担任小学棒球队的创始教练,尽管教练是位女垒国手,但这个选择对男校长来说并非最佳选择。
教练是位单亲妈妈,理论上做为一位女性运动员,她应该更加能体会女性运动员在父系社会底下受的苦头。
但就像受恶婆婆虐待的媳妇,等到自己成了婆婆,却很可能成为另外一位恶婆婆。她对女儿本来想要参加棒球队是反对的,因为她担心训练过程让女儿受苦。可是女儿用实力和努力,证明给母亲看,说服队伍的男生接受她的存在。
透过此书,我希望能传达一种放诸任何性皆准的价值观:「男性也好,女性也好,追求自我实现的理想不分性别。那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且应该被尊重的自我选择。」
p.s. 所以我不是那么欣赏某些日系运动漫画,非得男生是运动社团的主力,女生就一定只能担任球队经理。十足的沙文主义,充满性别刻板印象的老毛病。
[节录内容]
正如大多数人所预期,陈英雄花了九颗球,轻松的把青森小学前三棒全部三振。当他走下投手丘的时候,青森的孩子们望着他的背影,都觉得对方简直像是一位巨人。
「静静,妳怕了吗?」
「不会,球是圆的,只要努力就有机会。妈咪常说,我也相信是这样。」
看着女儿变得如此有勇气,郝招弟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对她说:「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不同于吴孟达的沈静,郝招弟对队员们精神喊话:「我们要打一场对得起自己的比赛,大家上吧!」
「喔!」青森的孩子们一边喊,一边冲上球场的守备位置。
面对郭静,巨人小学的队员们没有丝毫懈怠,即使对手是女生,他们也会使出全力,将对方打倒。
站在投手丘上,郭静有两样宝物,让她能够无所畏惧。
戴着爸爸留下来的手套,郭静触摸着,她知道:「有爸爸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郭静开始投球动作,承袭自母亲的垒球投球法,郭静从小看到大,再熟悉不过。投球的每一个动作,她几乎不用想,很自然的身体就会做出来。所以她知道:「有妈妈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在球场上,在投球的每一刻,郭静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爸爸跟妈妈都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在一起。自己不是孤独的小女孩,而是一位幸福的女儿。
尽管球速比不上陈英雄,但郭静的球速也不慢。第一球她决心不能让巨人队太嚣张,使出全力。
球场的电子广告牌显示郭静这一球时速达到115公里,这个结果也让现场没听过青森小学棒球队的人很吃惊。
「女生可以投到那么快,太不可思议了!」
「天啊!比我们球队的王牌投手还快耶!」
「青森有那么强的投手,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过?」
听见观众们的惊叹声,为青森小学加油的校长、老师和家长们都觉得很骄傲。马告的爸爸又开始敲起他的鼓。喊道:「青森,冲啊!」
俨然,巨人与青森的比赛形成一场投手大战。
刚猛如烈焰的陈英雄,以及沈静如冰山的郭静,比赛前三局全看他们个人秀。在他们精彩的投球下,陈英雄的快速球与曲球交替出现,郭静则是依靠准确的控球屡屡让巨人小学的打者只能打出软弱无力的小飞球。
第三局上半结束,吴孟达教练终于有所行动,指示孩子们进行战术。
「对方投手投得相当不错,我们不能只依赖个人打击。等一下你们多多将球打向界外,消耗先发投手的体力。」
巨人打者们按照教练的指示,开始对郭静进行疲劳轰炸。他们故意让出棒的时间点变慢,不求打出安打,而是求能够碰得到球,让球飞向界外就好。
三局下半,巨人队第一位打者连续打了六颗界外球,然后才打出一颗捕手前的滚地球被封杀出局。接下来的打者更黏球,郭静已经投了八颗球,对方却还是没有被解决。
郭静投球开始烦躁起来,「真讨厌,好难缠的对手。」一旦这样想,第九球出手的时候就没有如之前小心谨慎,球飞过来的位置比较红中,被对方打了一支二垒安打。
郝招弟此时向主审叫了暂停,走上投手丘对郭静说:「静静,手还好吗?会不会酸?」
「是不会酸,可是对方的打者好讨厌,打半天都是界外,我还宁愿他打安打。」
「静静,千万不能这样想,对方就是在等妳自乱阵脚。」
「妈咪,那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妳更要精准的控球。而且你忘了我们还有秘密武器吗?」
「妳是说爸爸的曲球吗?」
「嗯。两好球之后,投看看曲球吧!」
当巨人队以为郭静可能就要不行的时候,郭静得到母亲允许,拿出曲球来。打者以为来球会飞入好球带,正要挥棒却发现球在空中的呈现拋物线的弧度,想打界外球也不容易打准,球软弱的滚到二垒手前方,他传往一垒,将打者封杀出局。
吴孟达眼睛一亮,对陈英雄喃喃道:「喔……不简单,竟然能投出这么漂亮的曲球。呵呵,好像比你的曲球还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