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老爸连续两个晚上都因肚子饿起床泡麦片、咬饼干,昨天晚上,我打算临睡前先熬好一小锅白粥,放在电磁炉上,方便老爸12点多饿了自己去吃。
谁承想,10点多队友就开始煮了,正好被我瞧见。我嫌他煮得早了,他便在水沸之后关火,打算过会儿再煮。而我并不知情,还以为差不多快煮好了。
我们刚走进卧室,就听到老爸走向餐厅的动静。我赶忙拦住他冲麦片的举动,告诉他有稀饭可以吃。
我急忙跑进厨房,本以为开火烧一会儿就行了,但是,灶台上的半成品却是——一锅清水和沉在水里的倔强的米粒。真搞不懂男人做饭怎么能这样!深呼吸,赶紧开火,守在旁边,通过电磁炉的快慢键控制火候,先用大火煮粥,待粥汤快要溢出锅沿时转小火,如此反复,再用中小火熬煮一会儿,这才以最快的速度满足了老爸的用餐需求。
当晚一夜安睡。
今天清晨6:20送队友赶6:52的火车。
回到家,老爸已经起床,说想喝豆浆。我赶忙跑到小区里的早餐店买了两杯,顺便买了些菜回来。
老爸喝了一杯豆浆,又吃了一个我自制的馒头,评价道:“外面买的豆浆不如自己磨的香。”这确实是常理。
谈到今天的用药问题,老爸不肯再吃堂哥开的中药,说喝完中药肚子胀气,难受极了。我建议他明天去做中医经络治疗,他答应考虑一下。
我寻思着,等到明天可能时间太久,如果他不愿意吃药,打吊针会不会可行呢?
于是我跟堂哥联系,堂哥虽有些无奈,但还是答应一会儿过来给他打吊针。
我是8:03分给堂哥打的电话,可到了9点半,堂哥还没来。我再次打电话询问,原来他和堂嫂一大早就出门游玩了,还没来得及回家拿药。
这段时间,老爸又说肚子饿,想喝米汤。我赶忙煮了小半碗给他。我想着他可能很快又会饿,便又赶紧煮了一小锅白粥。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我那锅白粥才熄火十几分钟,老爸就又说想吃稀饭。
11点多,堂哥终于背着药箱来了。为老爸诊脉之后,得知老爸能吃得下饭,他认为不用打吊针,还是吃昨天开的中药就可以。老爸抱怨吃完药肚子胀气,堂哥便说不用喝一整碗,喝半碗就行,还开了葛根芩莲片。
送走堂哥,我立刻在美团下单买药。转身走进厨房,准备午餐。
药还没送到,老爸就说葛根芩连片太寒凉,他不能吃;堂哥的中药他也不想吃了,只吃奥美拉唑就行。最近我自己在喝陈皮炒薏米茯苓水,昨天堂哥知道后,说老爸也能喝。但昨天老爸就不愿意喝,今天却主动要喝了。他说里面加了茯苓比较好,不喝堂哥的中药,就喝我煮的这种陈皮炒薏米茯苓水。我说堂哥开的中药也有陈皮和茯苓,他说那张药方的其它药不好。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是我就从我的养生杯里倒了半杯水给他,希望能对他真的有所帮助。
现在的老爸,就像小孩似的,出尔反尔,刚刚说好的话、答应的事,马上就反悔。堂哥一来,堂哥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十分配合。堂哥一走,他就改口不认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还特别娇气,好像一点苦都吃不了。他今天在我面前批评堂哥的药药性太猛,说堂哥应该开点比较滋补助气的药,才不会让他这么难受。他抱怨腹胀的模样,与小时候我捏着鼻子不肯喝药的姿态如出一辙。他还想起了爷爷,说爷爷要是还在世,开的中药吃了就不会难受。说这句话时,九十多岁的眼睛里好像闪着孩童般的委屈。
这叫我想起老爸总是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有一次,他竟然说:“世界上最好吃的饭,就是小时候生病时妈妈做的饭。”
他的满头白发,覆盖着沟壑纵横的老脸,但脸上的那份期待,与当年守在幼儿园门口等我的儿子好像如出一辙。老爸呀老爸,即便到了鲐背之年,你依然有着儿童般的情怀。
我望着不锈钢锅里新熬的粥,忽然明白:每个老人心里都住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孝道不过是轮回的粥勺——当年他们怎样吹凉滚烫的岁月,如今我们就怎样捧回温热的晨昏。
(2025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