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贾府就像是一个小社会,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职场人。
有管理整个贾府的CEO,有负责后勤保障的小食堂经理,有负责收租子的,有负责放高利贷的,有负责出行保障的,有负责安保看门上夜的,有负责端茶倒水的,有负责浇花种树的……
1、好工作的标准
人们常说理想的工作就是钱多事少离家近,悲催的工作则是钱少事多离家远。
在《红楼梦》中,除了主子,其他的都是奴才,都是完全依附于贾府的,吃穿用度都在贾府,所以一般不牵扯离家远近的问题。
排除了离家远近的问题,咱们来看薪酬和工作量。什么工作是钱多事少的呢?
有些工作事情多,负责出行保障的,老资格如焦大,也要黑经半夜去送人;负责上夜看门的,也是一刻不得闲;负责后勤伙食的,一日三餐加点心,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即便如此,挣的钱也并不多到哪里去。
有些工作好处多,风光无限的CEO王熙凤,虽然可以从中收些好处、放放利钱,但是要从早到晚地操劳,享受生活的时间比较少。
数来数去,钱多事少的职位其实是各个公子小姐们的丫鬟,如果非得说是哪个地方的丫鬟,那肯定非怡红院里的丫鬟莫属。
2、荣国府里的丫鬟
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贾母按贾府常规给黛玉配备了相应的保障团队,我们来看:
"外亦如迎春等例,每人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鬟外,另有五六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鬟。"
贾府小姐们的标配情况是这样的:四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掌管管钗钏盥沐的丫鬟,还有负责洒扫房屋的五六个小丫鬟,这样算下来至少有12个人的保障团队。
贾宝玉作为贾母的宝贝孙子,享受的是超标待遇,因为他特别喜欢年轻的小姑娘,所以房中的丫鬟就比别人多一些。
元春省亲后宝玉和众姐妹们奉旨搬进了大观园(第23回),书中这样记载:
薛宝钗住了蘅芜苑,林黛玉住了潇湘馆,贾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氏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怡红院。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亲随丫鬟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
可以说,大家住进大观园之后,每人的待遇规格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多了老嬷嬷和丫鬟的配备。其中,一个明显的例证就是怡红院的小红,她原来只是省亲时负责打扫怡红院的,等贾宝玉搬进来后,她的编制也就挂靠到宝玉名下。
我们都知道贾宝玉丫鬟很多,但到底是多少个呢?
从上图可以看出,书中有名有姓的丫鬟有18个。
出现次数最多的是袭人,八十回中出现了57回,妥妥的主角;
晴雯、麝月分列第二三名,是怡红院中特别重要的大丫鬟;
芳官因为长得漂亮、会唱戏、能来事儿,比较受宝玉器重,所以戏班子解散分到怡红院后戏份也比较多;
最没有存在感的是媚人、靛儿和篆儿,他们都是惊鸿一现。
怡红院的丫鬟之所以性价比高,原因有三点:
第一,人多任务轻。我们前面提到宝玉的丫鬟是最多的,在任务量基本相同的情况下,干活的人越多,分到每个人头上的工作量就越小。
作为大丫鬟,比如袭人、晴雯,她们基本上不用干什么体力活,都是干与贾宝玉亲密接触的换衣服、洗漱和上夜等服务。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晴雯,有时候她娇贵得像半个小姐,而不是一个丫头。
次一等的大丫鬟,比如秋纹、碧痕,她们偶尔会干一些本应小丫鬟们干的体力活(抬水),主要还是干一些宝玉身边的工作,端茶倒水、伺候洗澡等,比较容易被注意到。
小丫鬟们,比如小红、坠儿等人,她们干的活就比较杂一些,烧水、喂鸟、浇花等。工作范围距离宝玉相对较远,虽然在宝玉名下,但是有可能宝玉都认不全。
另外,我们看到很多粗活都是由一些婆子和嬷嬷们代劳的,丫鬟们只是最后过道手,最后才到贾宝玉那里。书中有好多次写到丫鬟们凑在一起玩乐的场景,可见闲暇时间还是比较多的。
因此,丫鬟们的工作总体是比较清闲和轻松的。
第二,薪资旱涝保收,隐形福利高。只要正式进入贾府后,就有了正式的编制。有了编制的丫鬟就可以领工资——"月钱"了。
丫鬟们的月钱是旱涝保收的,只要贾府还没有倒,月钱就按惯例照发不误。那丫鬟们的月钱多不多呢?我们看书中第36回的描写:
凤姐笑道:"袭人原是老太太的人,不过给了宝兄弟使。他这一两银子还在老太太的丫头分例上领……就是晴雯麝月等七个大丫头,每月人各月钱一吊,佳蕙等八个小丫头,每月人各月钱五百,还是老太太的话,别人如何恼得气得呢。"
从王熙凤口中我们得知,袭人是从贾母那边领一等大丫头的月钱一两银子;晴雯麝月等二等大丫头是每月一吊钱;佳蕙等八个小丫头是每月五百钱。
为了更好的理解,我们得对这些单位进行一个换算。1两银子=10吊钱=10000文钱
这样看起来贾母手下的丫头都是一等一的高工资,宝玉和其他姐妹们的大丫鬟都是次一等的,只能拿1吊钱,小丫头能拿500文钱。
这是明面上的工资收入,虽然有多有少,但这个钱是基本不用花的。这就要说到其中的隐形福利了。
丫鬟们的吃穿用度贾府都是全包的,理论上讲你可以不花自己的一分钱工资。吃的东西与主子们基本上是一样的,穿的虽然不是顶级的,也是档次比较高的,用的都是贡品或高档货,摔个盘子碗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即使是生病了,如果不是特别厉害的病,主人还可以请太医来给你诊治。
另外,你说是怡红院的丫头,那贾府里的人那都得高看一眼的,至少比其他小姐们的丫鬟更有面子。
第三,自由赎身权。春燕在跟她妈解释怡红院的好处时说:
"宝玉常说,将来这屋里的人,无论家里外头的,一应我们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全放出去,与本人父母自便呢。"
我们知道丫鬟们年纪大了面临转业的问题,一般只有两条路:一是配给府里面人家的小子,二是有人能花钱把自己赎出去。
当年把自己孩子卖到贾府的,一般都没有力量将孩子再赎回去,毕竟几十两至上百两的银子对一般家庭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开支。
也就是说,如果省下赎身的费用,相当于丫鬟们的父母白赚了上百两的银子。不仅如此,还可以继续享受嫁女儿给自己带来的红利。
3、怡红院里的小丫鬟
丫鬟也是吃青春饭的,年龄大了,如果不能升级为姨娘,那么大概只有配小厮和赎身的路可走。
如果犯了偷盗等品质性错误(坠儿),或者被主子迁怒(枫露茶事件中的茜雪),都有可能被撵出去,也就提前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一般人都不愿意离开怡红院的岗位,虾须镯事件后坠儿娘来怡红院求情希望女儿能留下来,后来晴雯也不愿意被撵出去。但也有特例,她就是小红。
已经从阿里巴巴离任的马云说过,一个人选择离职,有两个原因:一是钱没给到位,二是心里受委屈了。
当然,如果你是一个有准备的人,突然有了一个展现的机会,碰巧你又把握住了,那么你也可能调岗,去到一个自己心仪的岗位。比如,心有不甘的小红就因为一次偶然的传话,得到要害部门领导王熙凤的赏识,从而顺利转岗。
《蜘蛛侠》电影中有一句俗话: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当英雄、当大领导,当管理人员的,毕竟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不说荣国府的CEO王熙凤,就说怡红院的大总管袭人,那操的心也不是一点半点,所以袭人拿着高工资,其他的人就没有什么闲话:
"袭人那怕他得十分儿,也不恼他,原该的。说良心话,谁还敢比他呢?别说他素日殷勤小心,便是不殷勤小心,也拼不得。(第26回)"
当然,如果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还要996地工作着,那就比较悲催了。
怡红院的小丫鬟收入可观、工作轻松、社会地位高、享有自由赎身权,可以说是荣国府中性价比最高的职位。这大约就是柳嫂子为什么竭尽全力要把女儿柳五儿送进去的根本原因了。
最后,我们还是要正能量一点:能将自己的兴趣和专长结合起来,充分激发自身的活力和创造性,产出对社会更有价值的产品和服务,这样的工作就是好工作,就值得为其奋斗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