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窗外应该是地面的夜晚了,被封闭小舱包裹住的机器运作时的“沙沙”声平稳地响着,睡着的人也没有在打呼噜。大概是因为有个平静的氛围,我几乎有点迫切地想要思考点什么。说到思考,其实我总觉得它像吞咽这个动作一样,下意识就会的东西,一旦想要深入到把它一步步剖析出来,反而就有些无措了。我只好对着空气中不知道哪个点发呆。
飞机仍在平稳地向前移动,掠过了大片大片的黑暗的云。隔了一条过道坐着的大叔终于把托腮的手放下仰坐着睡,当他把身体向后靠时,我惊讶地发现他右侧的舷窗外,是一团极度瑰丽的落日。当下难以形容的震撼抓住了我所有的想法。那扇小小的窗外,有极开阔的静视野。我的身下是厚重的云层,而总令人自豪的光河灯海早已掩藏在三万英尺之下。竦峙出来的云柱云台错落在各处,像肃穆的十二使徒,任由你打量,它只沉默不动。然后才是那团浑圆的落日,安静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燃烧。如果以它们的时间来算,我们才是活在过去。
左侧是夜晚,而右侧还是黄昏。带给我的感觉像两条时间轴碰撞在了一起,让我有点难以分辨。突然想起马一浮老先生的那句“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我们其实也是一秋的草木,一代代的延续在这个星球上,战争与和平,毁灭与诞生……这些总带给我们沉重感觉的事,只是我们会这样认为。跳出这扇小窗,外面才是不只属于人的世界。而我们认为的改变,几乎从未存在过。
但对于一个刚经历了失恋的女孩子,假设她是个深情的人,接下来的几天会让她痛苦——这是毋庸置疑的。这几天对于她自己,感情的破灭才是主导,而不是时间。而诗歌中频频作为感慨人世短暂的意象——蜉蝣,生物界中的它跳起那段一生只有一次的舞,也不是在哭诉生命短暂啊。
苏格拉底在被判死刑后的申辩中说:“离别的时刻到了,我们各自上路吧——我去赴死,你们去活。哪个更好,只有神知道。”或许他只是单纯地对于死亡来临时有感而发,而我现在再看这段话,几乎断章取义地感慨,十二个小时的黑暗和五十亿年的光明,哪个会更长久,也只有神知道。
P.S 康德墓碑上那句名言:“有两件事情我愈思考愈觉得神奇,心中也愈充满敬畏,那就是我头顶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现在我的感觉也大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