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当父母老了，你能否让他们安享晚年？
2018年3月12日 星期一 阴
文/杨小蟹
1
在村里，我们杨氏家族人口算比较多，所有亲戚里面，从我爸父辈往下算，我爸是老大，我们很团结，谁家有困难一呼百应。
建房子，扛杉木，过年杀猪，在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去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热闹且有意思。
结婚更是有味道，新郎新娘穿上侗族服饰，接亲送亲招摇过村。
家族人多场面大，途中偶尔起哄调节氛围，喜气爆棚。
留在家的人，忙里忙外毫无怨言，把来宾招待心满意足离开。
印象最深的是这次外婆下葬，抬棺材上山，一大半是我们杨氏这边的人轮换着抬。
下雨山路泥泞，我爸跟那些叔叔一鼓作气从山脚抬到山顶，振奋人心的团结气势，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深有体会。
但我明显感觉到，我爸老了，到半山时，每多坚持一步，都艰难吃力，最后不得不叫人顶替。
不再像以前那样，神采奕奕自信满满，好像一切困难都能被他踩在厚实的双脚下。
不服软的坚持，是知道自己还有能行，而自动退出，证明自己真的不行了。
2
这几天，处理完我外婆的事情后，我爸妈就带着我和我哥走村窜巷，去一一看望我们家族，或者关系很好的亲戚，还健在的老人。
当兵以后，偶尔休假回家，能给的也只是一些保暖衣物和每人一两百块钱，他们都很高兴。
原本有七对爷爷奶奶，两对外公外婆，共十六个老人，当兵以前去世两个，在我当兵的六年时间里，又相继去了世五个，现在只剩九个。
在去二爷爷家的路上，我爸谆谆教诲：
不要去那些没营养的场所，花着没意义的钱。
你兄弟俩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多给这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些钱，毕竟给一次少一次，看一眼少一眼。
我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生命一天一天在作减法，而我们也不再年少。
3
进二爷爷家，他在看电视，见我们几个来，他激动招呼我们坐下，让叔叔去买菜，留我们吃午饭。
他问最多的是关于我的事情，两年前二奶奶去世，我没回家，不是直系亲属不能请假，我没有办法。
三年前，我当时在北京，连我亲爷爷去世，我一样没有送。
这就是生活，无论谁都一样，有太多无能为力。
二爷爷中度老年痴呆，反复问我在哪里当兵，叔叔买菜回来在炒，他又叫叔叔去买。
我很好奇，问二爷爷怎么那么记不住。
他说自己也想记住，可有些记忆自动删除，前一秒在做着的事情，转个身都能忘记。
那一顿饭，心情复杂。
离开时，我和我哥一人给他包了两百。
二爷爷送我们到门口：“我们这一辈老了，你们父母也不年轻，要争气啊，指望你们这一代了。”
感觉压力好大，很想逃离这里，逃避所有。
我们不过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残酷的现实却在无形之中，一步一步逼着我们去当一个英雄。
4
九号下午，给三外婆打电话，她和二舅(三外婆二儿子)恰好从县医院回家，在大桥头下车走在回家路上，我们一家人顺路去迎接。
她脑梗住院十天，二舅从县城骑摩托车接她回家路上又摔了一跤，右脚踝上绑着纱布敷药，浮肿未退。
我哥从村尾一路背着三外婆，到村头家里。
亲外婆去世时，家里人都商量好，不告诉三外婆，让她安心养病。
刚坐下没多久，三外婆就埋头抽泣：“你们都不告诉我，邻居阿雄打电话告诉我时，人都下葬了，我在病床上哭得心疼。儿子问我怎么回事，我也骗他说头疼难受。”
三外婆不停抹泪，自责没能送亲外婆最后一程，我妈也跟着哭。
“她(亲外婆)去找了个好人家投胎，下辈子比我们都过得幸福富裕。倒是你，要保重身体，两外孙每年休假回来还能有外婆叫。”我爸边安慰边开导。
“还能有外婆叫”，我爸这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戳心。
长大的另一层含义，不得不接受，生老病死的轮回。
5
聊天中，二舅电话响起，接听一会后，他对电话那头怒吼：“一千多块和一份工作永远抵不过一生一次的母亲，我不要了。”
愤怒挂了电话。
二舅因为三外婆病痛缠身，一直拖着没去打工，订好的车票一退再退。
老板打电话催了五次，这次威胁他，要扣掉一千多工资，还扬言要辞退他。
三外婆听到后，心疼两个小儿子：“全年挣点钱，全花在我这老太婆身上。”
说完又泪流不止。委屈，无奈，惭愧，自责，全装进眼泪里。
年轻时不努力挣很多很多钱，老后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但二舅的一句话，让我也红了眼眶。
他握着三外婆的手：“你养我小，我养你老。”
6
相比之下，三外婆大儿子和儿媳畜生不如，跟我亲外婆大儿子那一家如出一辙。
三外婆大儿子没主见，儿媳又不待见她，不仅凶她，还让她帮忙种田地，和干各种农活。
当三外婆脑梗住院，两人不仅不给钱，而且还没去照顾，连一个问候电话都不打，三外婆心如死灰，断绝了母子关系。
但两小儿子孝顺，跑上跑下，轮换守在病床前，边给三外婆按摩，边聊天解闷。
我亲外婆去世时，两小儿子怕她伤心，都瞒着不说。
都说养儿防老，而有些子女却丧尽天良，对父母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让人心寒。
7
来之前，我和我哥原本商量好一人给二百，包红包的时候，我偷偷往里面加了一百。
我哥今年刚买房，明年又要装修房子和结婚办酒席，都需要花钱，所以我没告诉他。
这段日子，生活一直被金钱冲击着，诗和远方也被现实拍得粉碎。
大多事情，都需要建立在金钱之上，矛头都指向了钱。
钱即使是好东西，我们也不该视钱如命，成为钱的奴隶，钱多多给，钱少少给。
亲情和爱，不在于钱多钱少，在于真情的行动。
8
昨晚在家里和爸妈聊天，我爸妈又说起两个曾经我不知道的事。
09年我初中毕业，死活不愿意去读高中，硬要去打工，我爸便把预留给我的学费拿去买拖拉机。
临近开学，我又改变主意，跟我爸要钱去报名，我爸背着我去找亲戚一家一家借，才凑够学费。
12年我参军，我外婆那时就有轻度老年痴呆症。
知道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怕我过不好，偷偷塞给我妈十块钱，让我妈转交给我。
那不仅仅是十块钱，那是她的全部，包括对我的爱。
她去世后，我跪在她床前磕头烧纸上香，没有哭；看着她随棺材下葬，没有哭；我妈跟我说这件事情时，我捂着脸，眼泪唰唰流。
想起这些年我回家，给家里老人和小孩的那些钱，不过一年才一次的几大千红包，还嚷嚷喊穷。
这不是我的所有，仅仅是十二分之一，跟他们曾经给予的帮助相比，远远不够。
9
我妈看着我：“我和你爸顶多再干十年，我们就干不动了，你们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也在我面前哭：“以后我和你爸也像你外婆一样，拖累你们怎么办？要不你哥俩出点钱，把我和你爸送养老院好了，省的麻烦。”
曾经有人说：父母一辈子都在操心子女的事。
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我挺直了腰，拍着胸脯，假装成竹在胸：“这都不是事，以后即使赚不了大钱，也保证能让你俩安享晚年，喝喝茶，养养花。”
其实心里没一点底，谁能知道未来自己过成什么样。
即使过得再差，也不能苦了生我们养我们的父母。
10
我爸妈给了我十年。
这十年任务艰巨，买房买车，结婚生子，抚养孩子上学，还有照顾双方父母。
要特别努力赚钱，也要适当节约用钱。
可以去旅行，可以买书，可以为女朋友花点钱，为一切必要的事情花钱，都算投资。
但不要为了摆阔、讲排场，请客就去高消费场所，赴一些没有营养的聚会，穿衣打扮一身名牌。
在大学城小店里卖六块的汉堡，和在肯德基店里卖二十几块的汉堡一样好吃。
淘宝上的小品牌衣服，并没有比专柜里的耐克、李宁、匡威、彪马、阿迪达斯低份到哪里去。
朋友，我们担子都很重，花钱时请三思，挣钱不易，且努力且珍惜。
我是杨小蟹：
我想泡一壶茶，与你畅谈人生。
我想写一些故事，让你相信爱情，相信生活的小美好。
我走的很慢，但我一直在前进。
喜欢就留下来吧，祝我们都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