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懒并不懒,56岁的他在工地干了16年。
轻木工,重瓦工,吊儿郎当钢筋工,最苦最累是小工,二懒是小工。
二懒宿舍三张床上下铺六个人,他年龄不是最大的,却是最勤快的。
早上睡醒麻溜拿水壶接开水,慢了开水器里的水就成温的了,有时毛温都算不上,只断凉而已,那也得喝。零下几度,水龙头下的水到了肚里,绝对是透心凉,心飞扬。
已经落下胃病的二懒不敢偷懒磨叽,矫情的胃纠缠他罢工。工地大几百人,三个开水器,要喝开水基本靠速度,有双十一的感觉,还好接一壶够喝一天。
二懒在工地虽是小工,十几年如一日干活老实从不偷奸耍滑,多数大工愿意跟他合作,别的小工背后给他起个外号愣头青。
在他心里永远有干不完的活,所以吃饭也是最快的。
工人食堂常年不变的炒白菜,萝卜,豆芽子,说水煮更准确。有人边吃边骂是他娘的喂猪食,不如猪食呢,猪食都比这油水多。
荤菜也是有的,鸡肉,鸭肉,大肥肉片子,自从猪肉价格坐上火箭一飞冲天,肥肉片子改成了肥猪皮,猪皮上一层汪油,食堂老板娘说猪皮既解馋又含胶原蛋白有美容功效,让这些饱经风霜工人们脸上的褶子也能舒展起来。
二懒很少买荤菜,以前实在馋就去超市买只19块钱特价烤鸡,全鸡吃起来才过瘾,超市有桌子凳子,他学着城里人,套上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的扯着每块肉,尽量控制自己吃相不那么狼吞虎咽。
尽管细嚼慢咽,不一会塑料袋只剩吸干吮净的碎渣渣,他觉得烤鸡味道没变,就是个头越来越小。
现在,他无比想念特价小烤鸡,无奈这个工地偏僻去超市不如从前方便。
食堂老板娘是工地老板的姐姐,有这层关系,工人的生活费每月一千,有六百充卡上,只限食堂或小卖部消费,当然小卖部也是食堂老板娘开的。二懒节约,卡上的钱是吃不完的,他会刷卡买生活用品,肥皂,牙膏洗发水。。
论过日子二懒是男人里难得的一把好手,他总说"钱这王八蛋天上不掉,地下不长,咱除了力气没别的本事,就靠一个字省。"都说钱不是省来的,不省更没。
二懒每晚下班先接桶热水备着,再排着长龙队伍打饭吃,时不时再遇上食堂老板娘跟工人起争执。大多因为菜盛少了,钱少找了,长龙更长。
吃过晚饭,提着打好的热水到没有一丝热气的工人浴室洗个澡,冷是冷点洗完身上利利索索,累一天似扒皮抽筋,洗干净躺床上睡的得劲。宿舍里不洗澡的那几个开始哔哔:
假干净,脖子以下都是屎,洗干净了吗?
有人接着说:“再洗也那尿性,又不去找女人真是累的轻”!
“谁说不找,找不找还能让你知道”!
三言两语,话题轻而易举扯到女人,女人聊男人,男人聊女人,亘古不变。
二懒急了: “我才不去花那钱,穿脱裤子的时间都比那什么的时间还长,太不划算,还脏“!
宿舍人嘎嘎全乐,问二懒啥时候去的,就是那什么太少才那么快结束。
二懒白天累的紧,不愿跟他们啰嗦太多,可也不想让这群人冤枉,三人成虎何况五只老虎,赶紧解释:“我听隔壁王山炮说的,一百五十块钱五分钟,连脱穿裤子的时间都算上了,他说再不去了,实在急还有五姑娘呢,谁去谁大头”!
宿舍人开始各种黄段子过嘴瘾。
二懒没再接话,他已约会周公。梦中他仍是以苦为乐,热爱生活,努力攒钱讨媳妇的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