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母亲后学做母亲

“她像她的母亲,不仅仅是模样像……似乎她的整个生命只是她母亲的继续,像桌球台上的一个球的运动只是球员手臂动作的延续罢了。

这种延续是从哪儿从什么时候开始而后来变成了特丽莎的生命?”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米兰昆德拉


我很像我妈妈,不止模样像。

连说话的方式,脸上的表情像,哈哈的爽朗笑声也像,性格也像,

连幸福,也像。


但我和我妈妈的记忆,永远定格在她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不想治疗了。

之后她就没有再说话,惊慌失措地永远地离开了我。

从那之后到现在,已经五年。


我自己一个人走在做妈妈的道路上,

一开始,总是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追上来。

有她,我就像一个总可以撒娇的孩子,

没她,我失魂落魄总是半夜抱着孩子哭;


育儿的文章读了很多,从喂奶哄睡到亲子关系和沟通技巧。

做妈妈的一切技巧和方法,都可以从外界习得;

唯独做妈妈的心,

是从你那里来的。


我看着我女儿笑,她看着我笑,

记忆中你也是这样看着我笑,我也这么看着你笑;


你是怎么让生病的我在怀里撒娇的,

我就怎么让我女儿在怀里蹭;

你没耐心的时候总是吼我,

我也习惯性的吼我孩子;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争吵也有过,谁也不能说服谁是常态

就像《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描写的特丽莎,

希望叛逆,希望不同,希望挣脱母亲看不见的控制和延续

然而总是在不自觉中,

母亲在身体里浮现出来。


眼见到你的幸福;

我也学习成就自己的幸福;

也许母女的宿命在于即使球杆和球已经分开了

台球的轨迹,是看不见的纠缠和永世因果。


我独自走在做母亲的路上,

手里牵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

我不再回头看看你有没有追上来。

我一直看着前面的夕阳。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

仿佛是你在说

“真是我的好仔”


原来你也没有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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